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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驿唐 [打印本頁]

作者: q630937336    時間: 2011-11-8 00:12
標題: 驿唐
驿唐.txt (956.12 KB, 下載次數: 128) 第一章 重生在初唐
更新时间2011-2-18 9:06:29  字数:4117

 “亲爱的老婆,我已经拿好了户口本、身份证,正在去婚姻登记处的路上,你在那里等我一会,我马上到。”李潜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一边开车,一边眉开眼笑地打着电话,而且特意咬重了老婆和婚姻登记处两个词。
  “讨厌,谁是你老婆?我才不是呢。”电话里传来未婚妻银铃般的声音,柔柔糯糯的,带着三分甜蜜七分娇羞。
  李潜听到这声音心中跟吃了蜜一样,耍贫嘴道:“你怎么不是我老婆?马上就是了。我不过提前喊了一会。等我到了结婚登记处,咱们照了相贴在结婚证上,钢印一盖,啪!你就是我亲亲的老婆了。嘿嘿。”
  “讨厌,你再贫嘴我就走了,你自己登记去吧。”
  “好好,我不贫嘴了。等拿到结婚照再叫个够。亲爱的,你等等,我拐了这个弯就到了。”李潜放下电话,拐弯,前面不远就是结婚登记处。李潜看见门口一个身穿白色长裙,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玉兰般的女孩正向这边翘首张望。一想到那个温柔可人,自己苦苦追求了三年的女孩马上就要与他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李潜就分外激动。
  在马路边停好车,李潜匆匆拿了东西急不可耐地向对面跑过去。心神完全沉浸在幸福中的李潜根本没有注意到,路口有一辆重卡如脱缰的野马冲过来。“嘎——嗤——”刺耳刹车声让李潜顿时呆住,怔怔地望着十二个轮子在地上拖出无数条杂乱黑线的重卡向自己撞过来。空气中瞬间弥散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随后李潜感觉自己飞了起来。身在空中,他看到未婚妻宛如风雪中的白玉兰凄楚地萎顿在地,他忍不住心如刀绞,好想对她说一声,不哭。然而这短短的两个字终于还是没来得及说出口,留在李潜最后意识里的只有那个女孩茫然无助、悲痛欲绝的眼神。
  ---------穿越分割线---------―
  “狗剩哥,狗剩哥,你说话啊,狗剩哥,你别吓我。”一个身高近六尺,穿着鹿皮短袄,长得浓眉大眼虎背熊腰,脸上稚气未脱,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俯身望着床榻上的少年,口中发出焦急的呼唤,一边喊还一边轻轻推着少年的身体。
  然而无论他怎么推怎么呼唤,平躺在床榻上那个穿着狼皮短袄的少年却瞪着一双没有任何神采的眼睛怔怔地望着前方,如同无人操纵的木偶一般丝毫也没有反应。
  弯月如钩,皎洁的月光透过不规则的窗格照射进来,朦胧的光芒将那少年笼罩在一片迷离中。
  高个少年焦急地搓着手对身边那个穿着灰色葛布短衣,身形有些佝偻,头发花白,两颊、眼角和额头的皱纹极为深刻,看上去得有六十多岁的遭老头子道:“梅大伯,狗剩哥没事吧?他接连昏迷了三天,醒来以后就这么望着房顶发呆都有一天了,我都喊的快把房顶震塌了他也没反应。梅大伯,狗剩哥不是魔怔了吧?”
  “小柱子,你个小兔崽子给我闭嘴!”在少年身后不远处一个比他还高还壮,身穿一件褐色葛布短衫,袒着半边肩膀,露出胸臂上老树疙瘩一般古铜色腱子肉的汉子过来伸手冲少年的后脑勺打了一巴掌,呵斥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被称为小柱子的少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轻轻抽了自己嘴巴一下,侧头呸呸的吐了两口,嘟囔道:“娘说俺还是个小屁孩,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他一边嘟囔着一边却悄悄望向梅大伯。
  被小柱子称为梅大伯的老头子听到他的询问,立刻上前伸出手按在床上那少年的腕门上仔细诊了一会脉,道:“潜儿的脉象平稳,不象是魔怔或中邪。或许,”梅大伯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压抑不住的痛苦,“他真是摔坏了脑子。”
  “啊?”小柱子惊呼一声,“那怎么办?”
  梅大伯叹息一声,低声道:“也许他一辈子只能这样一动不动躺着,也许过两天他就能重新醒过来。唉,只能听天由命了。”说着他满是担忧地望着床榻上那少年。
  小柱立刻懊悔起来,自责道:“都怪我,要是我当时拉住狗剩哥就好了,那样狗剩哥就不会失足掉下山崖了。该死的狐狸,让我再碰到它非将它碎尸万段不可!”
  看到小柱子懊悔的想撞墙,梅大伯轻轻拍了拍他宽厚的背,安慰道:“生死皆有命,半点不由人。小柱子,这件事不怪你,你不必自责。这是你狗剩哥命中该有这一劫。当年,你狗剩哥刚出生时有位高人曾给他算过命,说他命中有三个坎,若能过去这三个坎他才能平平安安一辈子。第一个坎在他十二岁那年,那次的情况你们也知道。第二个坎就在今年,想来指的就是这个了。”梅大伯顿了顿,道:“小柱子,牛兄弟,天晚了你们先回去吧。”
  小柱子的父亲点点头,伸出青筋虬然的胳膊叉着非常不情愿的小柱子的脖梗子将他推出去。
  等他们走了,梅大伯再次望了望床上的少年,看到少年依然如行尸走肉一般,忍不住长叹一声黯然离去。
  床上的少年虽然在怔怔地没有任何反应,但身边三人的对话却听了个清清楚楚。此刻,那少年心里无比郁卒,一场车祸竟然让自己的灵魂穿越了,怎么会这样?!
  这少年身体里的灵魂正是李潜。车祸发生后李潜完全失去了意识,等他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的灵魂已穿越了时空来到这里,并附身在一个也叫李潜的十七岁少年身上。
  从幸福的巅峰一下子跌到痛苦的深渊,这其中的滋味李潜着实细细品尝了一把。他恨死了那辆该死的重卡,他后悔自己当初太大意!他更担心自己的未婚妻能否承受住这个打击。他甚至想过要自杀重新回去。然而,理智告诉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这三天来虽然他的意识非常清醒,情绪也起伏跌宕甚至歇斯底里,但他却没办法动一下手指头。否则的话他早已郁闷的一头撞死了。
  整整三天,他都在这种意识清醒情绪多变身体却一动也不能动的状态中度过。这三天里他彻底将歇斯底里的情绪发泄出来,心情也渐渐稳定。现在他终于鼓起勇气直颜面对眼前的处境。
  从那个被自己附身的少年留下的记忆里,李潜得知现在是武德六年。前世李潜喜欢看些历史书籍,特别是唐宋的史籍。武德这个年号李潜记得应当是唐高祖李渊的年号,而且少年的记忆里除了武德这个年号还有大业这个年号。这些足以让李潜推断出他所在的历史应该是唐初。大唐的开创者李渊刚刚登基没多久。
  竟然是初唐!李潜的心咯噔一下子活跃起来,暗忖,那岂不是有机会遇到英明神武的李世民,战无不胜的李靖,耿介忠直的魏征,足智多谋的房玄龄,善于决策的杜如晦,忠义无双的秦叔宝这些牛人?若能见到他们也不枉此生了。
  想到自己回到的竟然是风起云涌、名将如云的初唐,李潜心中的郁垒便少了一些。只是再看看现在所处的环境,李潜不禁沮丧。
  这家实在太穷了。虽然没穷到茅屋四面漏风,晚上躺在床上能看星星的地步但也差不多了。屋顶是用手臂粗的树枝架起来,上面铺了层干草。只是因为时间太久了,干草受不住四季风霜的侵蚀脱落了不少,露出星星点点的缝隙,月光正透过缝隙在李潜身后的墙壁上洒出块块光斑。
  借着光斑李潜能够不费力地看清楚那墙全是用掺了干草的泥一点一点堆起来的,毛毛糙糙凹凸不平,有的地方还露着已经腐化成黑褐色的干草。
  再看那个能让月光照射进来的窗户其实就是个洞,根本没有窗棂,李潜先前以为是窗格的东西实际上是直接用白蜡条插在泥墙里编成的不规则格子,格子顶端的一角还残留着一片黄褐色窗户纸,风吹过时,没有固定住的纸片会不断的拍打着木条发出阵阵“劈啪”声。
  距离窗户不远的地方是房门。门板是用几块破木板拼凑成的,相互之间因不够锲合而留下了许多缝隙,最大的缝隙能让李潜轻松伸进去一只手掌。月光透过缝隙投射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
  距离房门不远处有个大树墩子,应该是用来当桌子用的。因为上面比较平整而且还放了两只粗陶碗。大树墩子左右各摆了两个小树墩,应该是用来当凳子用的。
  除此之外房间里的东西就剩下李潜躺的床榻了。说是床榻其实就是几块木板,下面用几块石头垫起来,木板上面再铺上一层厚厚的干草,干草上面铺了块已经快要掉光毛的狼皮,李潜就躺在狼皮上。用干草铺床李潜并不陌生。前世李潜出生在农村,小时候家里就用麦秸铺床而且铺的厚厚的,上面再铺上席子、褥子和床单。这种床睡上去柔软舒适,一点也不比席梦思床垫差,而且冬天还暖和。此外,在李潜身上还盖着一张用各色毛皮缝在一起且上面的毛都快掉光了的物件当被子。
  真穷啊。李潜再次叹道。虽然这间房子比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要好上一点点,但也极为有限。怎么看都不如前世边远穷山沟的赤贫之家,倒是和非洲的土著部落差不多。
  李潜不仅感叹老天爷的造化弄人。虽说前世的李潜不是什么富人但也有自己的蜗居,有一张舒适的床,还有一台能够帮他查到许多有用资料的电脑,以及电视、洗衣机、电冰箱、微波炉等现代化的生活必需品。过惯了将日常生活全都交给电器的李潜,突然之间却回到了连油灯都没有的万恶旧社会,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他无比郁闷。
  一晚上李潜辗转难眠,脑中乱成一团。一会出现的是未婚妻的笑脸,一会出现的是出车祸时她悲痛欲绝的样子,一会出现的是一个美丽夫人望着自己的慈爱笑容,一会出现的是师父被生活折磨的那张满是愁苦的苍老面孔,一会出现的是兵荒马乱的厮杀。这种混乱一直持续到天亮也没有结束。直到听见推门声李潜的脑子里的乱象才全部消散。
  李潜转头一望,看到进来的是小柱子的口中的梅大伯,也就是李潜所附身的那个少年的师父,姓梅名璞,表字宗际。在那少年的记忆中,他从十二岁起就和师父生活在这里师徒二人相依为命。令李潜感到奇怪的是他所附身的这个少年,记忆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十二岁以后的,十二岁以前的记忆非常模糊而且支离破碎不成片段。
  发现自己能转头,李潜突然意识到自己能动了!他赶紧抬了抬手,发现手真的能抬起来了。李潜立刻无比兴奋,他双手撑着床榻使出全身的力气挣扎着坐起来。
  梅宗际看到李潜坐起来瞬间象被雷击了一样,面无表情怔怔地望着李潜。李潜见了异常纳闷不解地望着他。
  过了好长一会,梅宗际反应过来立刻疾步走过来,紧紧抱着李潜的肩膀,颤声道:“潜儿,你好了?是不是?快告诉为师。你哪里不舒服?”声音里透着震惊、喜悦和关怀。
  看到梅宗际如此关切,李潜虽然明明知道他其实关心的是那个被自己附身的少年但心中仍忍不住激动。他抱着梅宗际脑袋贴在他的胸前,泣道:“师父。”
  一声泣述仿佛河堤被冲开了一道口子,让李潜一直压抑、郁闷、彷徨的心情找到了宣泄的途径,泪水夺眶而出。在这一刻李潜终于融入了角色,从心里完全认可了自己已经穿越的事实。而梅宗际听到这声泣述心中酸楚忍不住抱住他失声痛哭。
  师徒俩抱头哭了一会,梅宗际突然咳嗽起来。他松开李潜,转过头去,弯腰俯背,双手紧紧按住胸口费力的咳嗽了几声。李潜看到师父满是皱纹的苍老面孔憋的通红,额角青筋鼓起老高表情非常痛苦。他赶紧伸手轻轻拍着师父的背,关切地道:“师父,你好点没?”

第二章 一贫如洗的家
更新时间2011-2-19 16:22:57  字数:3620

 梅宗际费力咳了几声终于顺过气来。他站起来用力抚了几下胸口,转过身来摆手道:“老毛病了,不碍事。”
  李潜仔细看了看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发现虽然他脸上的皱纹很深,头发花白,身形有些佝偻,看上去如六十多岁的糟老头子。但以李潜前世急救外科医生的眼光,通过他的面部皮肤的光洁程度能够推断出,他应该只有五十出头。想来是因生活的艰辛和病痛的折磨才让他未老先衰。
  李潜还通过梅宗际虽然费力的咳嗽,但却没有咳出痰液的细节推断出他的肺并非脏器病变,而是肺部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所致。想到师父身体这么差还要费心照顾自己,李潜有些心疼地道:“师父,你怎么不找个大夫好好治病?”
  梅宗际听了略微一怔,道:“为师都治不好,这病岂是寻常大夫能治好的?呵呵,潜儿放心,为师这病没什么大碍。只要好好休息不要累着就没事。”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宏亮地声音,“梅大伯,狗剩哥好些了吗?”
  “小柱子快进来。你狗剩哥好了。”
  砰砰砰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身材高大的小柱子一溜烟冲到李潜面前,拉着李潜的手万分惊喜地道:“狗剩哥,你终于好了,吓死我了。”
  李潜看着自己的玩伴和最好的朋友,紧紧握着他的手既激动又满怀感激地道:“谢谢你,小柱子,要不是你背我回来我肯定没命了。”
  小柱子憨憨地一笑,道:“狗剩哥你说什么呢。你以前不也经常帮我吗?我帮你是应该的。”
  “潜儿,你饿不饿?”梅宗际突然问道。
  被梅宗际一提醒李潜的肚子立刻发出咕噜噜的动静。
  梅宗际听到李潜肚子里的动静,道:“我去煮粥。你身体还很虚弱好好歇着吧。”
  李潜连忙掀开被子,道:“师父,还是我去吧。躺久了觉得更乏,起来活动一下反倒舒服些。”
  梅宗际有些担忧地道:“你三天水米未进,身子虚弱,还是休息一下,等会吃了粥再活动吧。”
  “没事,师父。让小柱子帮我就是。不会累着的。”
  梅宗际听了点点头,道:“也好,小柱子,就麻烦你帮着他点。”
  小柱子连连点头,“放心吧,大伯。”
  李潜坐起来向地下一望,只见地上摆着两只草鞋。再看梅宗际和小柱子脚上穿着的也是两只草鞋,而且梅宗际鞋面上的草绳已经断了大半只剩下两根草绳连着,整个脚面几乎全露在外面。李潜没由来的鼻子一酸。
  梅宗际注意到李潜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道:“为师已打好了草绳这两天就打草鞋。给你和小柱子也打一双。”
  小柱子立刻眉开眼笑,道:“谢谢大伯。还是大伯打的草鞋好穿着舒服。我爹打的草鞋太毛糙穿着扎脚。”
  李潜忍住心中的酸楚将腿移下去,牛弼赶紧蹲下帮他穿上草鞋。李潜从床榻上站起来。或许是因起的有些猛了些,他只觉得两条腿有些发软使不上力气。小柱子见他有些摇晃立刻伸手扶住他。李潜怕梅宗际担心他不动声色的挣脱了小柱子的手道:“师父,你去休息吧。一会煮好了粥叫你。”
  梅宗际将一切看在眼里,本来想劝李潜多休息可又怕他不高兴,便怕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李潜在小柱子的陪伴下慢慢走到房外。院子很小,东西有十多步宽南北也不过十多步长。院子左侧是一间茅棚,里面垒了灶,灶上放着只铁锅。离灶台不远堆着码放整齐的劈柴和一堆干草。棚架子上吊着几块肉干还有半只山鸡。
  李潜来到茅棚,揭开锅盖见里面干干净净。李潜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水倒进锅里,对小柱子道:“你去生火。”
  小柱子点点头走到灶口前坐下。他先掏干净了灶膛的余灰,然后抽了些干草放在面前的地上,再从灶台下的小洞里摸出两块火石打了几下。火石打出的火星溅到干草上,很快燃起了火苗。小柱子丢下火石,抓起干草小心调整方向,等火苗烧旺了才将干草塞进了灶膛然后又加了把干草,等灶膛里的火足够旺了他才取了根木柴塞进去。
  小柱子生火时李潜正在找米。茅棚里的瓶瓶罐罐有三个,李潜挨个看了一遍。一个广口小罐里盛放的是熬好的油脂。口略小的那个里面盛放的是褐黄色的粉末,李潜猜测那应当是盐。还有一个大一点的广口罐子,李潜揭开盖子伸手从里面摸了些东西出来,仔细一看发现是粟(小米)。只是这小米实在太差了,不仅有许多谷壳和秕谷,而且还有一些细小的沙粒。这让前世吃惯了免淘米的李潜暗自摇头。
  李潜将小米放回去取了勺子,伸进罐子里舀了下。李潜感觉勺子已经碰到了罐子底,拿出勺子来一看却只有半勺小米。看来罐子里的小米非常少。李潜索性拿起罐子直接将罐子里的小米倒进水瓢。倒光了罐子也不过有半瓢小米,连一斤都不到。李潜暗自纳闷,就这点小米能熬多少粥?够他们两人吃的吗?
  小柱子见了连忙道:“狗剩哥少放点米,还有五天才赶集呢。”
  李潜应了一声,将瓢里的小米倒回去一半,然后有些不习惯地用勺子舀了水倒进瓢里淘米。淘米自然要将秕谷和谷壳扔掉。李潜也准备这样做。他用勺子将浮起来的秕谷和谷壳撇起来刚要倒掉。
  小柱子见了急忙道:“狗剩哥别倒。这些都能吃。只要洗一洗把沙粒淘掉就行。”
  李潜听了手一颤差点连水瓢也丢了。小柱子见状连忙站起来道:“狗剩哥,我来淘米你来烧火吧。”说着从李潜手里接过水瓢和勺子。
  李潜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楚,他没想到家里的日子竟然穷成这个样子。他默默走过去坐在灶前,拿起一根木柴放进灶膛。小柱子麻利地淘好了米下到锅里搅了搅,然后盖上锅盖,问道:“狗剩哥,粥里放些什么肉?山鸡肉?兔子肉?还是獐子肉?”
  “哦。山鸡肉吧。”李潜心不在焉的道。
  小柱子取下棚架子上吊着的半只山鸡,到一旁的木墩上用菜刀麻利地剁成小块,然后加到锅里盖上锅盖。
  做完这些小柱子来到李潜身边坐下,道:“狗剩哥,你以前不是经常做饭吗?今天怎么感觉你有些怪?好像什么都不会了。”
  李潜的心里咯噔一下。他望着小柱子道:“小柱子,其实,这次醒了以后我感觉自己忘记了很多东西。”
  小柱子似乎并不吃惊,点点头道:“我听我爹说过,从高处摔下来后,有些人会忘记很多事,有的人甚至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连爹娘也不认得了。我爹还担心你也会这样呢。不过,现在狗剩哥你还记得我们就说明你伤的不重。狗剩哥,你说,你什么不记得了我告诉你。”
  李潜抓过一根柴火一边摆弄一边思忖该问些什么好。小柱子见他拿着柴火不语,便道:“狗剩哥,这柴火还是你劈的呢你不记得了吗?”
  李潜低头看了看柴火又回头看了看那一堆,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自己劈柴的情景。
  “狗剩哥,你看你劈的柴火多好,一根根厚薄均匀而且都是顺着纹理劈的特别好烧。我爹说,你劈的柴火在集上最好卖了。”
  李潜点点头,脑海中响起了梅宗际的声音,“不要觉得劈柴很乏味,练功夫就是个乏味的过程。想要练好功夫就得耐得住枯燥乏味。不要小看劈柴,这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劈柴要顺着纹理劈,要把握好劈下去的力道。力道大了浪费,力道小了劈不开。要把力道用的恰到好处,既能劈开木头又不浪费,这样才不觉的累。斧头劈下去时胳膊别伸的太直,这样不容易控制力道。劈的时候要放松身体,动作不要那么生硬。要找准位置劈,每一根木柴都要厚薄均匀。等你练到用斧头跟用筷子一样轻巧准确才算略有小成。”
  原来是这样。李潜恍然大悟。师父叫自己每天不停地劈柴原来是通过劈柴来练功啊。他取过两根木柴比较了一下,果然厚薄均匀而且纹理不乱。李潜暗忖,看来自己劈柴的功夫的确不错。只是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达到原来的水准。
  李潜将木柴放进灶膛,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小柱子道:“小柱子,你说这些柴火能换多少粮食?”
  小柱子打量了一下那堆木柴,盘算片刻道:“我听我爹说过,现在得五十斤柴火才换一斤粮食。这堆柴火大概有两百斤能换四斤粮食。”
  李潜大吃一惊,“这么少?”
  小柱子道:“这不算少了。两个月前要一百斤柴火换一斤粮食呢。眼下马上就该耕种了粮食便宜了些。我听我爹说,等秋天粮食收获以后,只要三十斤柴火就能换一斤粮食了,而且还是很少有秕谷和沙粒的好粮食。”
  李潜指着棚架子上吊着的肉干道:“那用这些野味换呢?多少能换一斤粮食?”
  “这些野味换的话大概也得五斤换一斤粮食。”
  嗯?前世过惯了肉比米贵的李潜听到这个比例吓了一跳。问道:“怎么粮食比肉还贵?肉不也能填饱肚子吗?”
  小柱子摇头,道:“在咱这个山沟沟里别的没有就是野味多,多了自然也就不值钱了。再者天热了,野味也没法放的久。粮食就不一样了,能放好些年呢。现在兵荒马乱的谁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太平,自然能放时间长的粮食比野味值钱了。”
  经小柱子这么一解释李潜释然。他继续问道:“那皮子值钱吗?”
  小柱子摇头,道:“那些兔子皮、獐子皮、鹿皮都不怎么值钱。不过,听我爹说狐狸皮很值钱。可是得要没伤痕的。皮子上要带伤价格就会低的多。”
  李潜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些。他之所以要记住这些,是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好好活下去。有位哲人说过,人要思考的问题,其实只有两个。一个是生还是死的问题。一个是如何生或死的问题。
  生还是死,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不过这用不着李潜再费心了。因为老天爷已经为李潜做出了选择。前世已死的李潜重新在这个世界活过来,这便是老天爷的安排。如果他还在生还是死这个问题上纠缠岂不是辜负了老天爷的一番苦心?
  如何活才是李潜需要操心的问题。看了眼前的景象,李潜除了心酸还是心酸。四面漏风的茅草屋,见了底的粮罐,师父一声声努力压抑着的痛苦咳嗽如同一块块石头,压在了李潜心头让他觉得无比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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