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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颠覆笑傲江湖>>(已完结)——穿越系大神:月关作品(穿越笑傲江湖世界很赞的金庸同人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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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0:14:2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不如归去 第三十三章 破洞

        陕西华阴县,就在西岳华山脚下。丁纪桢启程赴山西前得到吴天德要定居华山的消息,特意写了一封书信交予吴天德。吴天德拿了这信,一路赶到华阴县,去见县令,县太爷李老爷见是大名鼎鼎的平倭名将、当今山西巡抚丁纪桢的朋友,接待得好不热情。听说他要定居华山,派了自已的帐房师爷和县里有名的工匠陪他到华山挑选良址。

        马上就要有自已的家了,朱静月和曲非烟兴奋异常,一路上叽叽叽喳喳谈笑不停。吴天德却在心中盘算,记得令狐冲曾在玉女峰顶被罚思过,玉女峰是华山中峰,想来华山派就住在那里,自已还是少去为妙。一般人家都喜住向阳的地方,因此东峰、南峰也是不宜居住,毕竟朱静月是假死遁隐,这华山颇多官绅别墅,如果被有心人探知就不好了。北峰地势险要,不如去那里寻一处地方,也比较安全。

        朱、曲二女,再加上那师爷、工匠都唯吴天德马首是瞻,能有什么意见?于是一行人直奔云台峰。云台峰地势奇险,‘自古华山一条路’指的就是攀登北峰的道路。众人到了山下,都弃了马、轿登山,一路从玉泉院,过鱼石、灵官庙、五里关,走到青柯坪时,已是汗湿衣襟。

        见郁郁郁葱葱的草木下,一条涧泉欢跃奔涌,吴天德脱了靴子,光着脚踏在清清凉凉的泉水里,那凉意从脚心一直沁入心脾,舒服极了。吴天德忍不住对朱静月、曲非烟道:“这泉水一冲,凉爽极了,你们都下来凉快凉快吧”。

        虽然那位帐房师爷和几位工匠都知趣地候在上面树荫下,又有溪边青草遮掩,朱静月也没有胆量赤裸双足下水,倒是曲非烟毫无顾忌,脱了鞋袜,提着鞋子跑进水中,踏得泉水飞溅。

        看了二人站在水中那舒服模样,朱静月终是禁不住诱惑,红着脸瞧了眼不远处歇息的众人,小心翼翼地除下鞋子,把一双白生生的脚浸在泉水中。

        她的脚秀气极了,骨肉均匀,脚掌细嫩,肤色白晰,露出的一双小腿纤柔匀称,清澈的泉水欢快地流过她的足踝,清泉濯足,异常动人,那种曼妙诱人的风光,让吴天德忍不住赞赏地叹了口气。

        朱静月注意到了吴天德欣赏赞美的目光,不禁晕生双颊,明亮的眸子映着泉水的流光,潋滟生辉。

        吴天德忍不住道:“静月,这里风光不错,我们就在这里盖一幢房子好不好?”。

        朱静月点了点头,曲非烟拍手笑道:“好呀,好呀,我们快上去,向那几位师傅说个明白”。兴冲冲回到岸上,唤过那位师爷和工匠,曲非烟指手划脚地比量着:“这里呢,盖一座亭子,那里呢,房子要盖大一些……”。

        朱静月补充道:“花园要大一些,多种些果木花草”。那帐房先生在一边提着个算盘噼呖啪啦地算着,吴天德瞧瞧所需银两,再摸摸自已怀中银票,暗暗叹气,朱静月见了他脸上神色,微微一笑,走到他身边,轻轻道:“天哥,不用担心,静月从京中出来,带出了全部积蓄,虽然不多,也有三五十万两,盖一座再大些的宅子也绰绰有余”。

        吴天德一听有三五十万两之多,顿时精神一振,走上前指点道:“那里再建一座深些的冰窖,冬天贮冰。还有还有,这个地方花园建大一些,那边再建一个小一点的花园,把泉水引进来,池水深不可过膝,将来要给小孩子用的”。

        那领头的老工匠胡子已经花白,蹲在岩石上抽着旱烟袋,边听边点头道:“嗯嗯嗯,东家放心,只要备足材料、雇足工匠,明年一入了夏,房子就可以盖好了”。

        吴天德一呆,问道:“怎么,要明年才可以盖得好?”。

        老工匠呵呵笑道:“东家,这还是快的,要在这山上盖那么一座房子,想快也快不得的”。

        吴天德皱了皱眉,道:“难道就没有再快一些的法子?”。

        老工匠在石上磕了磕烟灰道:“在这里盖那么大的一幢房子,可是没那么快。东家要是想快些么,不如买一处现成的宅子,好好修饰一番,直接就可以入住。山下灵官庙不远,有处宅子,是一位告老还乡的官老爷留下的,东家如果有意不妨买下来,比自已盖还便宜些”。

        吴天德与朱静月相视苦笑,想想这么大一幢宅院,要从头盖起,也的确不可能,只得返身往山下走。那处宅院环境倒是十分优美,只是久无人住,水道堵塞,院中池塘都已干涸。吴天德与那官绅留守的管家商议一番,掏钱买下,吩咐这些工匠多找些人来将宅院好生修饰一番,将山上泉水引进园中,再去置办了家具用品,如此忙了五日,整幢宅子已焕然一新。

        朱静月、曲非烟热衷于指挥着那些家丁们装扮住处,吴天德站在院中望着华山险峻的山峰出神。没有来时他也没有想那么多,到了这里一想起玉女峰上山洞之中那五大门派的绝学,虽然吴天德不是嗜武如命的人,也不禁动心。

        犹豫再三,终是克制不住奇妙武功的诱惑,吴天德极想去一看究竟,和两个美人儿说了声出去走走,吴天德便去准备了些东西,向人问明了去路,沿青柯坪,经千尺幢、百丈崖攀到云台峰,直奔玉女峰而去。这一段路程颇远,饶是吴天德功力精湛,一到无人处便以轻功疾行,也走了一个多时辰。

        玉女峰绝顶的危崖极是好找,峭壁上一个不大的山洞,那时华山路途险峻,少有人攀登这样陡峭的山峰,吴天德见山峰峭立、四下无人,展开身法飞奔而上。

        思过崖山洞不大,洞中有一方巨石。吴天德瞧瞧果然和书中描写的一样,便拾起一块石头,在岩石四面探测敲击,待敲到左面石壁时,听到空洞声音,心中不由一喜,运力便劲敲打石壁,只敲得几下,那石壁竟裂了开来,吴天德不断拓展洞口碎石,待容得一人进出时,便走了进去。

        他来时已做了准备,身上带了一枝火把,进入那窄窄的石道内,便点燃火把,果然见地上有一具骸骨,身旁两柄大斧。吴天德心想:这必是魔教那位利斧开山的长老了,举起火把向里面照了照,石洞幽深,这人仅凭一双利斧,将这岩壁劈开这么长,实是叫人心中佩服。

        沿着石道走出十余丈,只见好大一个洞穴,四下照照足足可以容纳近千人,火把光不及远,但照到近处,也可以看到地上躺了许多骷髅,身边放着的大多是些奇门兵刃。再往里走,却见一些骸骨旁扔着一些长剑,吴天德心想:这些想必便是五岳剑派中人了。

        他虽对这些武林人物没什么敬意,但看见骷髅的可怖模样,也不愿踩了上去,小心地绕过那些骸骨,看见石壁上果然刻着许多人形,吴天德初看上去,只觉繁杂之极,毫无头绪,行得几步,忽见壁上刻道:“苗青锋破衡山剑法于此”。这一行之旁是无数人形,每两个人形一组,一个使剑另一个使刀,粗略一计,少说也有五六百个人形,显然是使刀的人形在破解使剑人形的剑法。

        吴天德自已学的便是刀法,又曾亲眼见过衡山莫大先生与不戒和尚一战,顿时大感兴趣,举着火把仔细打量,只见那使剑人形所用剑法依稀便是莫大先生那日所用剑法,只是有些招式精妙之处犹有胜之。

        衡山剑法以奇幻闻名,所以壁上这衡山剑法线条刻画也最多,但那使刀者线条却极为简练,吴天德细看他用来破解衡山剑法的招术,衡山剑法剑势飞舞而出,轻盈灵动,而那刀法虽无许多花样,却是大开大阖,以拙胜巧,衡山剑法尽有无穷后着,如果有人使出这样的刀势来,那许多的后着在对方直逼中宫要害、不得不救的攻势下也施展不开。

        吴天德一边细看揣磨,一边参照自已所悟刀法结合研究,约看了一个多时辰,才堪堪看完破解衡山剑法的数百个图形,这时火把火光渐弱,摇晃几下,终于燃尽。吴天德幸好记得道路,摸黑走到石道旁,看见外面微光,便匆匆走出洞去,用石块将洞口堵好。

        堵洞之时想起洞中那位开山的好汉拚命砍削石壁之时,那些魔教高手却在石壁上刻下破解五岳剑派的武功,用来泄愤,不禁暗暗摇头,当初那魔教十大长老如果不是已不抱生望,愤而在石壁上刻画破解武功泄愤,而是从旁协助这位双斧长老一起开山,怕不早就冲出死地了,又怎会变成这一堆腐骨?

        看看洞口不那么引人注目了,吴天德起身离开,心中打定主意:这两日来得勤些,将那些招式记在心里,然后毁去,以免日后被岳不群发现。

        他走后不久,那古洞之中忽然又有火光亮起,一个青袍瘦削、面若淡金的六旬老者手执火把,从石洞中央一块方形巨石后转了出来,火光映在那巨石上,赫然可见“五岳剑派,无耻下流,比武不胜,暗算害人”十六个尺许见方的大字。

        老者走到吴天德驻足观摩良久的衡山剑法破解之处,脸上神色若有所思。看他模样,竟似已在这洞中呆了许久,吴天德醉心于壁上刀法,竟不察觉。其实吴天德也是受自已所知情况的影响,先入为主之下,极本不会想到这洞中会另有他人。

        若是他再心细些,便可想到:这巨大的古洞中有这许多死人,若不是山洞另有出口,这些人是怎么进入山洞的?山洞封闭多年,里边又死了这么多人,必有腐尸毒瘴之气,他进来良久,竟毫无气闷之感,若不是山洞另有通风之口,如何可能?

        既然当年五岳剑派约了魔教一众高手在这洞中比武,这另外的出口便一定不只一人两人知道,就算知情者大多死于洞中,做为一方地主的华山门人,便真的无人再知晓这山洞的入口么?

        吴天德浑然不知早已被人窥破行藏,走下玉女峰,太阳犹未落山,但是烈日之威不再,天空中数朵红云悬于天际。吴天德来到一处山泉处喝了几口水,正想歇息一下就返回云台山。忽然听到林中有兵器击打的轻鸣声。吴天德心中奇怪,提起轻功,小心翼翼地靠近,闪在一株树后偷看,只见林中一男一女身形矫健如飞燕,正在对打练剑。

        二人身法轻盈、出剑招式姿态美妙,仔细打量,可不正是令狐冲和岳灵珊二人。吴天德见二人练剑之时眉眼之间带着绵绵情意,不禁露出会心地微笑:没有了林平之用尽心机横刀夺爱,岳灵珊果然对令狐冲仍然一往情深。

        这两人从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令狐冲爱她甚深,岳灵珊对令狐冲何尝没有情意?如今自已这么一插手,两人今后应该再无阻碍,终成眷属了吧?

        这边想着,只见林中二人你来我往,剑如穿梭。忽然二人身形跃起,如乳燕穿林般交叉飞跃,在树梢单足一点,凌空倒纵,手中的长剑直直刺向对方,这一式极是凶险,,让吴天德也不禁惊出一身冷汗。不料两剑相交,剑尖竟堪堪相对,发出叮的一声,竟是有惊无险,这一招两人也不知练过多少次了,竟然如此熟稔。

        二人跃到地上,相视一笑。令狐冲对岳灵珊道:“小师妹,天色将要晚了,看你练得甚是辛苦,我们去瀑布边洗把脸,早些赶回去吧”

        岳灵珊嫣然笑道:“我练剑很辛苦么?大师哥,我们这……冲灵剑法其实也无甚威力,比不得爹爹所传的剑法,亏得你还这么上心,陪着我练这无用的剑法,也不知厌烦”。

        令狐冲道:“小师妹,这冲灵剑法是你我一招一招琢磨出来的,天下间再找不出什么东西比糨更值得我珍视了。大师哥可对这剑法看重得很呢,有朝一日大师哥老得使不动剑了,就把它传给我的后人,让这套剑法永远传下去”。他说到这里心中一跳,暗想:我的后人,便是我和小师妹的后人么?忽然想到许多旖旎风光,脸上不禁有些红了。

        岳灵珊眼中射出十分欢喜的神色,满脸柔情地道:“大师哥,咱们创这‘冲灵剑法’时便说过,这剑法只有你我使得,再也不要旁人知道。若是你把它教给旁人,那也不叫‘冲灵剑法’了,再说……再说刚刚那招‘’心心相映不是大师哥好耐性陪我练了那么久,世上又有何人会去练这耗力无用的虚招?”她身材娇俏、五官柔美,此刻低声柔柔说来,十分的动听。

        令狐冲心中一热,道:“好妹子,你说不传给别人,我便不传给别人,这世上永远只有你我二人会使这冲灵剑法,好不好?”

        岳灵珊眼光中含情脉脉,双颊晕红,低声道:“:“你叫我甚么?”令狐冲颇感不好意思,道:“我冲口而出,小师妹,你别见怪。”岳灵珊道:“我怎会见怪?我喜欢你这样叫。”令狐冲心口一热,只想张臂将她搂在怀里,但随即心想:“她这等待我,我当敬她重她,岂可冒渎了她?”连忙移开目光,神色之间有些不甚自然地道:“是大师哥不对了,若被师父知道,怕是连你也要责骂了”。

        吴天德暗中看得大摇其头:女人是用来疼的,男人才是用来捧的。这傻瓜明明爱极了岳灵珊,却偏偏把她敬得观世音菩萨一般,不敢稍有逾越。却不知越是这样战战兢兢、毕恭毕敬,那女孩儿才不会喜欢你,难怪林平之一番花言巧语就讨了岳灵珊欢心,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只怕还是会喜欢对自已甜言蜜语的‘轻薄’男子多一些。

        看到岳灵珊脸上微微露出失望的神色,令狐冲却懵然不知,吴天德觉得有趣,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林中二人听见,岳灵珊吃了一惊,脸上一下子变得通红,令狐冲却又惊又怒,刷地抽出长剑喝道:“什么人?“

        吴天德心念一转,有心逗逗这对有情人,飞快地从衣襟上撕下一条蒙在脸上,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笑道:“你问我么?华山令狐锋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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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0:14:5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不如归去 第三十四章 惨不忍睹的一吻定情

        岳灵珊听见令狐冲叫自已‘好妹子’,这称呼与小师妹可是大大不同,心中实是欢喜无限。她与令狐冲从小青梅竹马,自知令狐冲对她的爱恋呵护,年岁渐长后,情窦已开,朦朦胧胧的少女心思中,也着实盼望令狐冲能对她更亲热些。只是令狐冲对她却是逾爱逾敬,简直把她当成心中的圣女一般不敢亵渎,岳灵珊纵然有亲近爱郎的念头,又怎能说得出口?

        今日听到这一向木头般的大师哥居然脱口叫了一声好妹子,从未品尝个中滋味的岳灵珊已是春心荡粒,好不容易又羞又喜地鼓足勇气告诉他自已喜欢他这样称呼自已,已是对自已情意极明显的表白了,不料却被旁人听了去,芳心中不禁羞愤难当,晕生双颊。

        吴天德从树后拐出来,恰看到岳灵珊满面娇羞不胜的姿态,粉面艳若桃花,虽然年纪尚幼,自有一种天生的女人味道,看得吴天德也不禁怦然心动。这女孩儿并不十分美丽,可是那种味道可是万中无一呀,天生媚骨就是形容这种女人了吧?

        可惜红颜薄命,要不是自已横插一杠子,这么有味道的小女人早晚香消玉殒。决心做一回爱情启蒙专家的吴天德瞧着岳灵珊,眼睛里可是红心乱冒了,令狐冲见这个蒙面人走出来也不说话,只顾看着小师妹打量,心中不由有气,怒道:“你是什么人?华山哪有令狐锋这号人物?”。

        吴天德哈哈一笑道:“青城派有‘英雄豪杰’,青城四英。华山派有‘冲锋陷阵’华山四愣。你是大哥,打架哥哥你来,我是小弟,泡妞弟弟我上!”,令狐冲听他说得不像话,勃然大怒,斥道:“华山没有你这号人物,满嘴胡言乱语,看剑!”。

        吴天德见他一剑刺来,声势颇大,却不凶险,暗暗佩服他宅心仁厚,明明气恼得很,可是出招却仍颇有分寸。当下借势倒纵,跃到岳灵珊面前,这一下动作十分快速,先是后退,脚尖甫一点地,已斜斜掠至,岳灵珊吃了一惊,手中剑刚刚抬起,只觉手腕一麻,剑被吴天德脱手夺去,紧跟着被点了穴道。

        吴天德跟曲非烟学了几手粗浅的点穴功夫,今日大开利市,却是用在华山掌门的独生女儿身上,用来帮兄弟泡马子。

        吴天德夺剑在手,哈哈笑道:“令狐冲追女人拖泥带水,叫我这做兄弟的看得实在生气,常言道打仗亲兄弟,今日不如就由我令狐锋来替你追吧。兄弟如手足,我是左手,你是右手,这鲜花儿么,拿在哪只手上不是一样?如果兄弟不行,再找个令狐陷、令狐阵来,前仆而继,死而后已,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常在河边走……”。

        他口中胡说八道,手上剑已和令狐冲叮叮当当交手七十多招,岳灵珊立在他身后,人被点了穴道,涨红着脸动弹不得。令狐冲攻了一阵,忽地收剑后退,惊道:“衡山剑法?你……你是莫大先生么?”。

        吴天德哈哈笑道:“若是再过个三五十年,小弟也勉强可以称得上大先生了”。令狐冲看他虽以巾蒙面,但眼眸明亮、额头不见一点皱纹,虽然自已未见过莫大先生,以他的年纪也决不可能是莫大先生。只是衡山本来人材凋零,若不是莫大,天下间有何人可以使出如此奇妙的衡山剑法?

        原来吴天德并不懂剑术,现在现学现卖,用的正是山洞之中衡山派的‘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他用来虽然生涩,那招式却端得奇妙,吴天德不禁暗暗后悔,早知道会遇上令狐冲,不如先瞧瞧华山剑法,学了那魔教长老破解华山剑法的法子,令狐冲可是招招受制,那就更爽了。

        饶是如此,毕竟吴天德功力精湛,双剑相碰,那道古怪的真气绞得令狐冲手中剑几欲脱手,衡山剑术本以奇幻著称,吴天德所使剑法又有许多衡山派失传的剑招,令狐冲如何是他对手,再斗数招,令狐冲手中长剑“呛啷”一声,被吴天德绞得飞上半天。

        吴天德笑道:“令狐锋胜第一场,赏美人儿香吻一个”,说着飞身跃回岳灵珊身前,令狐冲只见吴天德双手捧住岳灵珊脸颊,“啵”地亲了一口,不禁牙眦目裂,拾回长剑,飞身又上,脑中乱轰轰地只是想:“小师妹被他凌辱了,我一定要杀了这淫贼,这样才能挽回小师妹的颜面”,他生怕对上小师妹目光,更令她难堪,是以双目只是盯着吴天德,运剑如风,招招拼命。

        岳灵珊满脸惊讶之色,虽身不能对、口不能言,但是那双眼睛却一直随着吴天德的身子打转儿。原来吴天德转身过来,做出捧着她脸颊亲吻的样子,却是在自已手背上狠狠亲了一口,岳灵珊原只当要受他凌辱,却不料他竟做出这般举动,一双眸子一对上他那双促狭的眼神,心中已经有些了然这莫名其妙的高手只是戏耍自已二人而已。

        令狐冲可不知就里,拼了命的向吴天德攻击,气势虽然大盛,剑招之中破绽也是越来越多,未过几合,又被击落长剑,吴天德笑道:“华山剑法,不过如此。好妹子,令狐锋来也”,跳到岳灵珊身边,依样画葫芦,又在自已手背上狠狠亲了一口,岳灵珊心中好笑,不知他到底要玩出什么花样来,令狐冲怒吼一声,也不捡剑,赤手空拳地扑了过来。

        吴天德笑嘻嘻扔了长剑,以一双肉掌迎对。这一来,令狐冲身上可是挨了不少拳脚,吴天德虽然暗施巧劲儿,令狐冲没受什么伤害,可是鼻青脸肿自是难免。

        岳灵珊刚刚还觉着好玩儿,可是眼看大师哥疯虎一般不断跌倒,不断爬起扑上,浑身泥土,蒙面人偌大的拳头打在身上也不知有多么痛疼,眼中渐渐噙满晶莹的泪珠儿,大师兄为自已如此拚命,又是贴心,又是感动,恨不得立刻身子能动,去救了大师哥下来。

        也不知斗了多久,令狐冲趴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但他双手撑着身子,呼呼喘气,仍狠狠盯着吴天德。吴天德笑嘻嘻地道:“这一局可是完胜。令狐锋要与小师妹洞房花烛去了,大师哥就在这儿好生歇着吧”。

        令狐冲见他走向岳灵珊,嘶哑着嗓子叫道:“不要……,放过小师妹,否则……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令狐冲也决不会放过你”。

        吴天德笑嘻嘻地道:“她是你的小师妹,现在却是我的好妹子,等我做了你的妹婿,我洗净了脖子叫你砍,只怕你也下不去手了。不然岂不是叫小师妹守了活寡?”。

        令狐冲气极,手指颤抖着指着吴天德,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吴天德眼珠儿一转,又道:“不过……要是小师妹是你的好妹子,那兄弟倒是不便夺人所爱了,可惜……名花无主,不采忒也可惜了”。

        令狐冲看他走向岳灵珊,心中一急,脱口叫道:“你不能碰她,小师妹是我的……我的……”。

        吴天德停住脚步,回头笑道:“是你的甚么?兄弟可是听得不怎么明白了”。岳灵珊一双俏目也盯着令狐冲,只盼从他嘴里能听到自已期盼已久的那句话,可惜二人等了半晌,令狐冲却嚅嚅着不敢说出口来,心中只是想:我若如此唐突,小师妹会不会怪我?

        吴天德看看他没有动静,心想,看来还要再下猛药,走过去将岳灵珊打横儿抱了起来,笑道:“此处风景秀丽,兄弟要和娘子觅一处洞天福地成亲去了,大师哥再见。”

        令狐冲眼看着他抱着岳灵珊一步步走开,忍不住急叫道:“小师妹是我一生最爱的人,你放开她!”。

        吴天德瞧瞧手中抱着的岳灵珊,只见她紧闭着双目,脸色红红的,说不出的好看,哈哈一笑,将她放回地上,吴天德道:“你师父是你最爱的人,师娘是你最爱的人,连师兄师弟也是你爱的人,小师妹是你最爱的甚么人?”。

        令狐冲咬了咬牙,也不敢去看岳灵珊脸色,说道:“是……我最爱的女人”,话一出口,心中如释重负,心中只是想:但愿这人信守诺言,只要他放了小师妹,若是师妹怪我,我便要她一剑杀了我便是。

        吴天德笑道:“那可不好意思了,若是令狐冲的女人,我令狐锋自然不便横刀夺爱了,只是……你总得证明给我看才是”。

        令狐冲怔怔地道:“证明什么?怎么证明?”。

        吴天德走远两步,道:“你若当着我面去亲一亲小师妹,我便信了你的话,如若不然,今日我便和小师妹成亲洞房,做了你的便宜妹夫”。

        令狐冲一句“最爱的女人”弄得岳灵珊心中晕陶陶地,此刻听了他这话,禁不住想:大师哥会来亲我么?他胆子小得很,连拉拉我的手都不敢,他敢亲我么?如果……如果他亲了自已,我怎么办?我是瞪他一眼,还是闭着眼不看他?如果做出不高兴的样子,会不会让他以为我嫌弃他?可是若是很开心的样子,大师哥会不会认为我太轻浮?我是说句不要,还是一言不发?……

        岳灵珊小脑袋瓜里胡思乱想着,令狐冲却涨红着脸不敢向前,逡巡半晌,吴天德啧啧叹道:“大师哥想来是嫌弃小师妹被我亲过,不再想要她了,既然如此,还是做我的大舅哥吧”。

        令狐冲见他又要抱岳灵珊离开,把心一横,急忙冲过来道:“不要走,你……你说话要算数,若是言而无信,一定天打雷劈,死无葬身……”说到这里已走到岳灵珊面前,看见她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魂儿整个都陷了进去,望着小师妹竟然半天没有说话。

        吴天德在一旁急得握紧双拳,心中急道:亲呀,快亲呀,唉,可惜那么诱人的小嘴儿,要再不亲,不如哥哥我替你受累了吧。

        过了半晌,令狐冲才慢慢靠近岳灵珊,低声道:“是大师哥没用,小师妹,你若是心中不忿,待救了你离开,你就打死大师哥出气吧”,说着紧闭双眼,抿住嘴唇,双膝颤抖着将紧闭的嘴唇贴到小师妹那柔软的小嘴上,顿时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声,似乎身子都爆炸了开来,飘得满天满地都是,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了。

        岳灵珊瞪大了双眼,却甚么也看不到,脑中一片空白,双唇触电般麻木得没了感觉,只觉得令狐冲急促的鼻息喷在自已脸上,心中胡乱想道:他亲我了,大师哥正在亲我……

        吴天德歪着脑袋,左瞧瞧,右瞧瞧,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这对活宝儿还真是天下无双,男的紧闭双眼,紧张得脸都白了,女的倒大睁着妙目,也不知是不是看成了对眼儿。这令狐冲平时英雄洒脱,一见了女人真是没用,本来就是小白脸,现在脸色更白了,不知道是不是血液都冲到下肢去制造擎天一柱了。

        吴天德心中好笑,手中一枚石子却曲指一弹,打在岳灵珊身上。岳灵珊穴道一解,身子不由一震,令狐冲感到师妹动了一下,急忙站直了身子,四目相望,登时都红了脸,身子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心中却暖洋洋的如沐阳光。

        两人就这么望着,又是欢喜又是害羞,又有些莫名的慌乱,全然忘了身旁的吴天德,过了半晌,岳灵珊忽然开口道:“他……那个人,没有亲我”。

        岳灵珊一张嘴,令狐冲只当她要责骂自已,想不到开口第一句话却是说的这个。岳灵珊刚刚想了那么多应该怎么矜持得体,莫叫大师哥看轻了自已,可是乍一开口,脱口而出说的却是这句话,仿佛生怕大师哥真的以为自已被人占了便宜,因此急着辩解似的,这一句话出口,两个人都愣在那里,紧接着岳灵珊脸色通红,羞不可抑地掩住了面孔。

        令狐冲听她这么说,略一愣怔,已知她的情意,忍不住欢喜得一颗心沸腾了一般,抬头去看那位揍了自已一顿的蒙面令狐锋,空山杳杳,鸟儿叽喳,哪里还有他的踪影。

        红日西斜,玉女峰下,两个人儿彼此对视良久,终于腆然一笑,两道人影儿渐渐合成一个……

        吴天德一时兴起,促成这一对有情人迈出这突破性的一步,心中欢喜,想来经过今日,两人终能畅开胸怀,从此郎情蜜意了。今日行此一善,也算功德一件。只是……唉!怎么一想起那小姑娘的俏模样,心里头酸酸的有点儿不舍哩?

        密林深处,一个青袍老人淡淡一笑,也背负双手,飘然而去,口中淡淡地道:“这个小子促成人家姻缘,用的法子倒是巧妙,如此不拘小节,有趣,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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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0:15:5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不如归去 第三十五章 悟剑

        吴天德回到自已的‘蜗居’,刚刚坐下喘口大气,朱静月和曲非烟就晃到面前,兴师问罪了。吴天德对二人自然不会隐瞒,讲了在玉女峰上发现秘洞武学的事,自然话中把自已早已知道说成了偶然发现。

        这一来把本来要嗔怪他出去一天,不知道回家的两位姑娘的注意力也都转移了。二人对他发现的事情也是啧啧称奇,吴天德拉着二人来到后院,找了柄饰剑将今日所见衡山剑法舞给二人看。

        朱静月功力远远胜过非烟,但是对武学并无太大兴趣,当初在周王府也是为了保护侄儿才不得不学,虽见这套剑法十分神奇,也并无艳羡之色。倒是曲非烟见过衡山剑法的厉害,只是自已不是衡山门人,不能习得。此刻自家老公居然会了这门功夫,忍不住扯着他衣袖想要他教给自已。

        吴天德见朱静月没有兴致,向她笑道:“月儿,你整理了一天房子,也累了,先回房中休息,我先教非烟几招。恒山剑法轻灵飘逸,最适合女子习练,待我学了再教给你,”。

        朱静月点头答应,自去安排晚上饭食。吴天德便悉心传授曲非烟衡山剑术,他知道这小妮子真实功夫有限,虽然已打定主意退出江湖,多一技防身总是好的。

        曲非烟学得甚是认真,一个多时辰学了十余招精妙的衡山剑术,但功力不济,已累得小脸红扑扑的,额头冒出细密汗珠。

        吴天德瞧了她可爱模样,又想起那日想过的念头,忍不住在石阶上坐下,将曲非烟娇小可爱的身子揽在怀中,抱紧了她动人心弦的纤巧身子,贴着她耳朵悄悄说出心中所想。曲非烟听得脸上发烧,似笑非笑地瞧着他道:“天哥哥,人家什么事不听你的了?不过……我怕静月姐姐不肯呐,她可是腼腆得很呢”。

        吴天德嘿嘿贼笑着,大手在她结实、娇小的酥胸上抚弄着,贴着她俏美的脸颊道:“非烟最乖了,只要你我连手,静月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曲非烟感觉到他某个部位已经发生了变化,顶在自已臀下十分难过,忍不住吃吃娇笑着逃了开来,跑到水池旁一丛桑椹树下,回首嗔道:“大色狼,不想好事儿,离开福溪到了平阳县那晚,你和静月姐偷偷做了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吗?没有我和你连手,吴大胡子还不是马到成功,所向披靡?”

        那桑椹树不过半人多高,指肚大的桑椹已经成熟,紫黑色的果实缀满枝头,散发着一股好闻的气味。吴天德追过去,此时已是彩霞满天,倒映在池水中,和着曲非烟婀娜多姿的倩影儿,轻轻摇曳。

        吴天德摘下一粒桑椹,噙在嘴边,递向曲非烟,双手又揽在她苗条的腰间,曲非烟白晳的脸上挂着动人的红晕,那双水汪汪的杏眼楚楚动人地看着他,含羞带怯地伸出嘴,飞快地在他唇上沾了一下,咬下了那枚桑椹,甜美的汁水在口腔中化开,曲非烟反手抱住吴天德粗壮的腰,闭着眼睛呢喃道:“天哥哥,人家好喜欢这么陪着你。初次遇到你时,人家只觉得这个家伙倒还有几分见识,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伴着这满天的霞彩,和你相依相偎在一起,世上的事情,真是奇妙得很呐”。

        吴天德低头在她颊上一吻,感叹道:“是啊,这世上有许多事,都是无法预料的。”忽然想起岳灵珊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瞧着令狐冲吻她的情景,不禁嘿嘿一笑:令狐冲那小子也预料不到人生的初恋竟是在自已的强迫之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完成了吧?

        夜,深了。已是盛夏,朱静月也渐渐进入了盛夏般的炎炎热情。刚刚洗过的身子光滑如水,微微透着凉意。洁白宽松的浴袍遮不住那娇美的身子,胸口醉人的风光若隐若现,她温顺地躺在榻上,崭新的被褥透着清新的气息。

        沐后的肌肤细腻芬芳,盈盈一握的纤腰下,两条白生生的腿儿羞涩地扭缠在一起,姿态撩人。微微的烛火下,那张俏美的面孔痴痴望着吴天德,抱紧了他的身子,眉梢眼角荡漾着温柔的春意。

        在吴天德的爱抚下,她的身体温度渐渐升高,吹弹得破的肌肤开始泛起粉红色,吴天德趴在她丰腴动人的胴体上,双手托着她丰盈绵软的粉臀,爱的乐章让静月渐渐发出压抑的呻吟声,一双长腿不安地蠕动着,纤柔的腰肢也开始向上挺耸,坚挺的酥胸上两点樱桃坚挺起来……

        当颠狂渐渐进入高峰,朱静月的双手紧紧抓住雪白的被单,纤巧可爱的脚趾也时紧时松,终于在一阵战栗后瘫软在床上,好半晌才悠悠地喘过一口气儿来,娇嗔地在吴天德结实的胸口轻轻地捶打了一步,道:“你……以后可要斯文些了,人家……人家可能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了呢”。

        “什么?”,吴天德先是一惊,又是一喜,紧紧抱住了她汗涔涔的身子喜道:“真的么,月儿,你已经有了身孕?”

        朱静月娇羞地点点头,道:“从福溪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月了,人家怕是已经有了”。吴天德喜不自禁,呵呵傻笑道:“真的么?真的么?哈哈,想不到呀想不到,明天……明天我去买些补养品,老吴要亲自下厨,侍候好我的乖乖老婆”。

        朱静月见他开心,自然是心花朵朵开,羞笑着拧了他一把,道:“人家还说不准呢,你高兴个啥?如果……如果真的有了,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吴天德把眼一瞪,道:“莫名其妙,我又不是送子观音,我说了算数么?不管男孩女孩,只要是我吴天德的孩子,那便是个好宝宝”。

        朱静月恨恨地踢他一脚,怒道:“说的什么话,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吴天德忙赔笑道:“呃……只是打个比方,呵呵,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忽然旁边一个娇脆的声音道:“你们在聊些什么啊?什么好宝宝?”

        吴天德扭头一看,不禁两眼一直,曲非烟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地进了房来。朱静月哎呀一声,羞得连忙扯过一条薄衾盖在身上,羞道:“非烟妹妹,你怎么……怎么……”。

        只见曲非烟苗条的身体不着寸缕,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从螓首香肩、到柳腰直腿,一条优美圆润的曲线流畅而下,曲非烟还不怎么懂得摆出诱人的姿势来挑逗男人,不过在她的心里,既然已经成了吴天德的女人,那么把身子呈现在他面前,当然是天经地义的。

        然而在两个人灼灼的目光注视下,曲非烟也不禁有些羞涩了,她的手掩着胸部和要害之处,娇嗔道:“都是天哥哥的主意嘛,要人家来你房中,你们在说什么宝宝?”

        吴天德哈哈大笑,一把把她扯上了床,道:“非烟妹妹,我们快来努努力,争取明年给华山吴府再增加一个小小吴天德”……

        第二天吴天德赶去县城搜罗各种补品,竟没去玉女峰上观摩各派武学,令那暗中等待的青袍老人好生奇怪:天下间谁人见了这许多绝学,不想日日夜夜呆在里面,直到将壁上的武功全都学会为止?偏偏这个年轻人,实在古怪,瞧了一个多时辰,跑下山去管了件闲事,第二日竟不露面,老人对他是越来越感兴趣。

        直到两天以后,吴天德才背了一捆火把赶到玉女峰,在他想来,每日拎个火把实在麻烦,干脆一次拿来,也好省心。到了思过崖,搬开洞口岩石,进入山洞,吴天德直奔破解华山剑法的石壁。

        前两日与令狐冲一战,勾起了他对华山剑法的兴趣,因此首先去看华山剑法。只见壁上刻着一行大字:“张乘云张乘风尽破华山剑法。”这一行之旁也是无数人形,足有五六百个,线条清晰,吴天德不由暗暗摇头,忍不住叹息道:“这些魔教长老刻画这些招式颇费功夫,若是从一开始就协助那位神斧力士劈山寻路,怕是早已闯出此洞,也不必力尽而死了。可是这些人被困山中,首先想到的是留下自已败人武功的绝学,生怕坠了自已死后的名声。”古人这种念头在吴天德来说,自然不可理解,忍不住大摇其头。

        细看壁上的招式却是一柄不知是矛是棍的长武器对剑,吴天德使的虽是刀,但他却没有拘泥于刀法惯用的砍、削、斩、刺等手法,而是融合了许多其他兵器的长处,这壁上招式自然也可借鉴,只见壁上刻着一招剑法,正是前日令狐冲曾用过的一式剑招,吴天德虽不知这招剑法叫做‘有凤来仪’,却知这招剑法的玄妙,细看这位魔教长老破解这一招的方法,乃是以手中兵器直对着那剑的剑尖。吴天德细一思量,便知其中道理。

        那日令狐冲使出这一招来,他乃是屈身横架,令狐冲抽剑后退,剑势再起,吴天德正好顺势跟进,剑势荡起,用的虽是衡山剑法,先机一得,这招‘有凤来仪’隐藏着的种种后招便发不出来,而这壁上武功以兵刃直对刺来的一剑,乃是借兵器优势,直接逼敌后退,再顺势跟进,自也可压制得对方这一招的后着无法使出,其实与自已所用那招有异曲同工之妙。

        吴天德一路看来,先细细揣摩华山剑法的精妙之处,再思量破解华山剑法的绝招,这一番下来,竟耗费了一个半时辰。吴天德换了一枝火把,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想着壁上武功,自言自语道:“华山剑法已然十分精妙,可是那破解之道却更加神奇,想来这十大长老搏斗之中见识了华山剑法的绝招,在这洞中苦苦思量,才一一破解出来。嘿,可惜招数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我今日见了十大长老的招数,已预知其中奥妙,若是给我些时间琢磨,又何尝不能破解十大长老针对五岳剑法的招数?”。

        “这样看来,无论多么神奇的招式,一露了脸,被人家知道了其中奥妙,自然可以想出克制之道。这样彼此不断创新克制,待到极致,出招角度已不可更加刁钻,变化亦有穷尽之时,到那时较量的还不仍然是功力的高下?任你招数如何神奇,只要功力、速度不及我,而我的武功招数又不是太差的话,那么……”。

        吴天德不由想起《神雕侠侣》中杨过在襄阳山谷中见到独孤求败的剑冢故事。暗暗想道:独孤求败将一生使用珍惜的几把长剑埋于谷中碎石之下,若是有门人弟子的话,埋骨之处怎会如此简陋?可见他晚年并无弟子传人,那么独孤九剑又是何时传于别人的呢?

        想起剑冢中独孤求败刻下遗言,曾道三十岁前以利剑纵横江湖,剑势凌厉刚猛,无坚不摧,那自然是以剑法取胜,那时他尚游走江湖,后世闻名天下的独孤九剑说不定便是那时传于别人。

        而他中年以后,用得却是九十多斤的重剑,“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剑本以轻灵迅疾为尚,那柄重剑却是以拙胜巧,一力降十惠。想想他在洪水瀑布下练剑,内力何等浑厚,天下间有什么剑法能承受得起玄铁重剑一击?可见功力高深已极,根本不需什么花哨招法,此时招术就如翠柳修竹,有风来袭,尽可弯枝飘叶,泄其风势,若是龙卷狂风,任你如何泄力取巧,都被连根拔起,哪里还有商量?

        待到独孤晚年,功力精进不知到了什么地步,内外兼修均已极至,草木竹石在他手中,都是杀人的利器,自然无敌于天下了。

        想到这里吴天德不禁霍然领悟,哈哈大笑道:“以招数取胜虽然速成,仍不免落了下乘。武功之道,说到底较量的仍是功力的深浅。以独孤九剑那样的武功因深谙各种兵器的使用,料敌机先,号称破尽天下武功,可这破字,破的也是招数。若是一个人能练到以拙胜巧、大巧不工的境界,招式上独孤九剑便不占便宜,此人再有一身高深内力驭剑,那么纵是独孤九剑当面,又有何惧?”

        话音刚落,忽听洞中一听轻笑:“小子好大的口气,便让老夫来瞧瞧你如何以拙胜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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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不如归去 第三十六章 论剑

        吴天德忽然听见空荡荡的石洞中有人说话,不由大吃一惊,急忙转身举着火把向发声处望去,只见一个青袍老者面容清矍,两眉入鬓,正负手站在一方巨石旁边,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吴天德心思急转,暗暗想道:瞧他模样,莫非便是那位……剑圣风清扬?可是他如何来到这古洞当中?自已一直站在离那劈开的石道附近,他不可能是在自已来后才从那里进来。啊!这古洞中这么多人,当然有出入的洞口,难道风清扬早已知道入口?

        他在心中盘算,口里却不由自主地问道:“你是什么人?难道……你早已发现了这个山洞?”。

        青袍老人微笑道:“我也是在先师的笔记中偶然发现有关这个山洞的记载,所以才寻到这里,想不到你倒是际遇非凡,竟然凭空打破了玉女峰顶的石壁,发现这个山洞。刚刚瞧你观壁上武功,似乎独有心得,独孤九剑是昔年剑魔独孤求败的绝学,你既知世上有这样一门武学,却仍不以为然,风某心中好奇,倒想知道你凭什么做此断言?”

        他似乎不以为吴天德会知道他这么个人,因此也不讳言,直称自已姓风。吴天德心中一震,脱口道:“风清扬?你是风清扬风老前辈?”。

        老人眼光微微一奇,讶然道:“你是何人弟子?世上还有人知道风某人么?”

        吴天德讪讪一笑,道:“寻常人么,自然大多不知道前辈的大名,可是武林中有本事的大人物,又有哪一个不记得华山派风清扬的威名?”

        风清扬呵呵一笑,道:“哦?这么说,你也是武林中有本事的大人物了?”。吴天德本意是指风清扬剑法如神,年轻时结识的自然大多是武林中的翘楚人物,这些人物现在都是大有本事的人,又有谁会忘了有位用剑如神的华山风清扬,想不到却被风清扬用来反嘲一句。

        吴天德脸色微红,说道:“晚辈吴天德,在武林中可是藉藉无名之辈,晚辈也没有师傅,不过从一卷古人遗卷中学了身内家功夫,算是半个武林中人而已“。

        风清扬听了哑然失笑,他原本以为这个青年果然悟出了什么武学大道,现在看来只不过是因为他只懂内功,根本不擅武功招式的运用,所以才口出狂言,顿时失了兴致,但还是随口问了一句:“刚刚听你说要‘以拙胜巧、大巧不工’,可有什么心得?”。

        吴天德心中一动,暗想:“独孤九剑招法神妙,自已内功精湛,如果能从风清扬这里学到精妙剑术,运用到自已的刀法当中,内外兼修,岂不更好?可是风清扬就算不会秘技自珍,又怎会轻易将剑法传给自已?如何激得他肯吐露独孤九剑的秘密呢?”。

        忽然看到壁上魔教十长老破解五岳剑派功夫的壁画,吴天德心中一动,道:“前辈既然垂询,晚辈无礼,就大胆直言了”。他顿了一顿,道:“‘以拙胜巧、大巧不工’的境界晚辈只是领悟得到其中精义,要达到这样的境界,必须有浑厚精湛的内力做根基,晚辈恐怕力有不逮。不过要证明内力和招式两者孰更关键,却也不难”。

        风清扬心中一震,华山剑、气二宗争论了几十年,就是这一个问题,弄得华山剑派自由相残杀,由五岳剑派第一大派沦落到二流门派,想不到自已心灰意冷、弃世几十年之后,居然在这华山绝巅,和一个外人再次争论起这个话题。

        吴天德手指壁上华山剑法道:“这石壁上华山剑法乃是华山剑派创派以来各代高手所创绝学,也算得上是千锤百炼、精妙绝伦,现在尽被魔教长老破去,若是前辈面对魔教高手这等破法,又当如何?”。

        吴天德心想,要破解这魔教武功,你总该使出独孤九剑了吧?却见风清扬瞧了壁上图形两眼,微微一笑,忽然以掌做剑,顷刻之间,将那壁上华山剑法一气呵成使了出来,这数十招直如一招,手法之快,简直匪夷所思。

        吴天德惊咦一声,他万万料不到风清扬不使独孤九剑,竟使出壁上所刻华山剑法,这些招式在他手中使来,如同行云流水,招式连环,舞得密不透风,吴天德一一瞧在眼中,再去思量魔教长老破解之法,虽然仍是那些招式,却已不可破解。

        吴天德呆了一呆,道:“这剑招……自前辈手中使用,已非魔教长老所刻武功可破,难道已经天下无敌了么?”

        风清扬摇头道:“也不尽然,若是被那张乘风兄弟见了我使剑的法子,想必亦可再创出破解之法”。他仰头想了想,忽然举掌出招,这一回用的却是张乘风兄弟所用的棍招,手法有所改动,招数更加奇妙,竟将自已方才所使剑招一一再次破去。

        吴天德道:“妙啊,招式之妙,乃是技巧的运用。只要被人窥见它的用法,自然可以想出破解之法,可见招式奇妙,不可凭恃。而功力高下,却非窥见对方武功强弱,便可以想出法子来破解的”。

        风清扬瞪着他,半晌呵呵一笑,道:“你这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了?”说着他剑势又起,迅速将自已方才所使的棍法再次破去,言道:“你这可是言之偏颇了。若是你招式运用巧妙、变化无方,以‘无招胜有招’,对方如何破你武功?”

        吴天德疑道:“人家出手便是出招,你回他一剑难道就不算是一招?怎么就叫做无招了?”。

        风清扬摇头道:“我说‘无招’并非出手迎敌不算招术,而是说出手之间,心中没有固定的招式,全靠临敌应变、料敌机先,临阵之时信手拈来,那么对手如何探得你出招的奥秒,自然不可破解。待他见识了你的招式,想出破解之道,再次交手之时,你的招式又变,还是令他无法破解”。

        吴天德想了一想,道:“我明白了,前辈是说出手过招就如同写作文章一般,有些人太过拘泥于固定的形体,如同有着固定模式的八股文章,而真正的佳作却是信手拈来,不拘一格”。

        风清扬料不到他竟能这么快领悟独孤九剑的剑意,欣然笑道:“正是,见招拆招,攻其必救,则无往而不利,想不到你这小子领悟之力倒也不凡”。

        吴天德颔首道:“听说前辈便是独孤九剑的当世传人,如我所料不差,这独孤九剑便是只传剑意,并无剑招,乃是独孤前辈综合整理各门兵器的运用惯理、攻击特色,有所针对地研究出相应的克制之道。通晓了这些克制之道,临战之时随机应变、自由发挥,自然可以先发制人”。

        风清扬面有惊喜之色,他万万料不到此人竟有如此见识。世人练功,莫不是精心苦炼前人所创招法,一招一式都要练上百遍千遍,生怕走了样子,临敌之时循规蹈矩,若是手臂抬得比师父所教的稍高一点,剑递出去的角度比祖宗传下来的规定稍偏一些,都认为是学艺不精,这个小子对自已这种不循祖规的做法竟有如此见解,不由大生知已之感。

        却见吴天德说罢又摇头晃脑地道:“武功,技击之术也。技击之术,不外乎力量、速度、技巧三者的结合,前辈以为如何?”

        古人习武者甚众,但是大都只是全盘照接前人的创造,又有几人去细细思量其中的原理?吴天德这番理论是后世对于武术等体育运动最根本的原理阐述总结,虽然那时通晓内力者已不多,所传下的气功比起此时的内家功夫也相差颇远,因此力量指的就是人本身肌肉所产生的力量,而非内力,但原理却是不差。

        风清扬也从未想过武学这最浅显直白的解释,细细想了一番,赞道:“不错,还真不曾有人用这么精辟简炼的话来相容武学。武功一道,正是力量、速度、技巧三者的结合”。在他的理解当中,这力量指的却是内家真力了。

        吴天德嘿嘿笑道:“那么前辈以为这三者当中,哪一样最易掌握?哪一样最难掌握?哪一样最是根本?”这小子对风清扬动上了心机,三个问题中将最紧要的置于最后,就是想让风清扬不知不觉中入了他的圈套。

        风清扬虽然机智,却没有他这般狡诈伎俩,不假思索地道:“自然是技巧最易学会,内力最难掌握,三者当中,以力为本,以速、技为辅……”,他说到一半,张着嘴哑然失声,饶是这一代高人,心智坚定,此刻也是心中巨颤,脑中乱轰轰想道:“难道我们剑宗几十年来的理论都是错的?难道我们剑宗几十年来的理论都是错的么?”。

        吴天德怎能失了这样良机,笑道:“正是,三者之中,技巧最易学会,因此学技巧易于速成,凸显效果明显。这力虽是难学,却是后来居上,力高了,速才可提高。而说到技巧,也要耳听目辨,做出判断,才能临敌应变。功力高深,五识自然敏锐,敌招甫发,立生感应,这才无懈可击,否则技巧也难臻上乘。不过……”

        他看着风清扬因这番振聋发聩的话而变得面色苍白,转口又道:“不过人生苦短,精力有限,学武之人能将三者均练至极高境界的毕竟凤毛麟角,三者得其一练至极至,也可纵横武林了。

        但若三者各有一人练至巅峰,以我之见,胜出的便一定是那学力之人,以拙破巧,容至繁于至简,不要说刚猛无俦的一招出手,剑锋所至,让人不得不退。便是一声狮子吼,震也震死了你,还谈甚么动手过招?”

        吴天德忽然向他一礼,恭恭敬敬地道:“可是要想立于常胜不败之地,而又恰有这般绝学,那么学习的次序不妨是先习技巧,后主力量。吴天德有幸在此遇见前辈,也是缘份,还望前辈不吝指教。”

        风清扬在洞中踱了几步,双拳紧握,抬眼望着洞顶痴痴出神,火光映在脸上,神色变幻,忽然叹息道:“以剑为主?以力为主?……”默然半晌,又道:”风清扬昔年得一位奇人传授独孤九剑,这使剑的法子原非我华山派武功。你的脾气秉性、武功见识,很合我的胃口,要教给你,也没甚么。不过……风某一生学剑,今日这番理论竟是闻所未闻。”

        风清扬虽然心中失落,可是毕竟心胸宽广,虽然驳不倒吴天德的理论,心中也隐隐承认他说的确是至理,但这么多年的观念,怎肯这便开口认输,想了一想,忽然脸露微笑道:“那日你在山下教训的那块朽木,这两日我看他颇有些开窍了,居然也懂得哄女孩子开心了。今晚亥时,你去将他带到那日瀑布旁边。他内力远不及你,待我教他几招剑法,你二人印证一番,瞧瞧是‘无招胜有招’还是‘一力降十惠’”。

        吴天德怔了一怔,忽然醒悟到这位剑道宗师已决定传授自已剑法了,只是对自已将他驳倒,颇有些不忿,似乎要先教教令狐冲剑法,让他和自已较量一番,印证一下自已所说的道理。

        吴天德心中欢喜,也顾不得问他怎么知道自已戏弄令狐冲、岳灵珊的事,连忙兴冲冲地答应了,向风清扬问清了华山派的住处,便匆匆下山而去。

        自那日被那个自称令狐锋的家伙逼着与小师妹一吻,这两天令狐冲与岳灵珊感情急剧升温,虽然初时令狐冲还有些畏首畏尾,可是心障已除,很快两人就郎情妾意,打得火热。对于那个打得自已惨不忍睹的蒙面怪人,令狐冲心中现在除了感激还是感激,真恨不得找到他,好好地和他喝上一顿酒来以示谢意。

        戌时过半,令狐冲练完剑回到自已房中。他私下里和小师妹虽然亲热,但是素知师父是个庄重谦谨的君子,二人名份未定,在剑派内不敢有所表示,回到房中点上油灯,见桌上放了一个笼屉,打开一看,却是四个肉粽,令狐冲心中一甜,知道这是小师妹偷偷放到自已房中,欢欢喜喜坐下正要取用,后窗忽然啪地一声,有人用石子打在窗上。

        令狐冲侧耳听听,又是啪啪两声,他心中一动,暗想:莫非……小师妹来找自已?这么晚了小师妹不便公然来见自已,却偷偷绕到后窗,她想我了么?

        令狐冲心中激动,吹熄了灯,走出房门看看四下无人,纵身跃过围墙,跳到后面。他房后便是山林,此时只见月光下远远一道人影儿冲着自已招了招手,飞身向山上奔去,忙紧跟而去。

        前边人影身法极为迅速,令狐冲虽然提气急追,始终拉了长长一段距离。但远远望去,那人身形颇高,绝非小师妹。令狐冲心中奇怪,一路跟随,渐渐追入每日下午和小师妹练剑的瀑布旁。

        这里是令狐冲极熟的地方,一踏入林中,令狐冲心中便是一跳,忽然想起那日戏弄自已和小师妹的怪人来,忍不住高声问道:“是哪位朋友引我前来?可是……那位令狐锋兄么?”。

        树后悠悠然走出一个人影,月光下眉眼依稀有些熟悉,只听那人嘿嘿笑道:“令狐同学,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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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0:17:0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不如归去 第三十七章 求个好出身

        九月初七,华山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陆大有匆匆跑进正气堂,对岳不群道:“师父,嵩山陆柏陆师叔、泰山天松道长、衡山向大年向师兄、米为义师兄,还有几位不曾通报姓名的前辈已经到了迎客亭前”。

        岳不群心中一震,霍然起身,眼角微不可察地跳了跳,疾步走出几步,忽然顿住,对陆大有厉声道:“快去唤众弟子到正气堂前来,还有……先去找你师娘回来,要快”。

        陆大有骇了一跳,师父虽然严厉,却鲜少用这种冷肃语气说话,当下不敢怠慢,急忙向濯剑池跑。这几日师娘开始传授小师妹‘玉女十九剑’,这门剑法招式繁杂,常常一招剑法翻来覆去要学上几个时辰,也未必能体会到其中精要,因此宁中则带了岳灵珊日日在濯剑池旁练剑,岳不群知道这套剑法难于掌握,为免女儿分心,平时绝不让弟子去打扰的。

        宁中则正在池旁教女儿练剑,忽见陆大有急匆匆跑来,心知必有要事,不由玉面一紧,连忙迎上去,问道:“大有,跑得这么急,出了什么事?”

        陆大有匆匆又重复了一遍,宁中则不禁脸上变色,她虽不知出了什么事,却一向相信丈夫的判断,岳不群养气功夫极佳,若非事情急迫,断不会声色俱厉地要陆大有急急来寻自已,又叫他集中华山弟子到正气堂等候。

        宁中则心中不期然想起衡山刘正风的事,心中微有忧急,连忙唤过女儿,急急赶向正气堂。岳灵珊落在后面,向陆大有道:“六师哥,爹爹什么事急着要我们去?”

        陆大有看看前边疾行的宁中则,悄悄道:“小师妹,嵩山派带了泰山、衡山派的朋友友拜山,还有几位高手,我看来者不善,师父叫我将弟子都叫到正气堂去呢。”

        岳灵珊急问道:“大师哥呢?”

        陆大有道:“这两日你随师娘练习玉女剑法,大师兄常独自出去,我也不知他在哪里”。

        岳灵珊暗想:“冲哥定是见我随娘练剑,独自一人去溅玉泉习武去了。众弟子中,他的武功最好,我得去把他找回来”。于是急急对陆大有道:“六师哥,你去找齐诸位师兄,我去寻大师哥回来”。

        此时,令狐冲正在溅玉泉旁比剑。此时令狐冲的剑术一日千里,精进极快。独孤九剑精妙绝伦、穷尽天下各门各派兵器的运用之理,集剑法精要之大成,确是一门极高深的武学,令狐冲生性洒脱,得了这门剑术,大有如鱼得水之感,练得甚是勤奋。

        那日,令狐冲被吴天德引进密林,听他声音认出便是那位自称令狐锋、戏弄自已和小师妹的神秘高手,走近了才认出是那位朝廷的大将军吴天德,实在又惊又奇。

        听吴天德说完分别后的种种,令狐冲才恍然大悟。武林中人接受前辈高人的指点也是常有的事,令狐冲当然求之不得,风清扬有心要他学了独孤九剑,与吴天德印证一番,自是倾心相授。

        三天后风清扬要令狐冲与吴天德动手过招看看,令狐冲悟性奇高,学了三天虽然尚未得其精髓,剑法也已大进。吴天德对这门闻名已久的剑法,倒也不敢小觑,甫一交手,就使出自悟的天得一刀。他的刀法刚猛无俦,气势迫人,纵是学了破刀式的令狐冲,也不敢直掠其锋,要知吴天德虽未学过独孤九剑,他用刀却暗合独孤九剑的剑意,出手不循规矩,打斗之际怪招迭出,手中一柄钢刀,竟然时不时挟带着些斧招、棍招,不伦不类、可也狠辣异常。

        武功招式有高下之分,内家气功同样优劣有别。吴天德所练的混元气功乃是道家气功的总源,内家玄门罡气中的无上功法。吴天德此刻内力,虽不如少林寺的方证、西湖底下的任我行那般深厚,可也远非令狐冲可比。想想令狐冲在西湖底下与任我行比斗剑法数百招,不曾输于他,后来却被任我行一声大吼震晕,连梅庄四友那样的内家高手都一齐晕倒,可见内功练到极至的厉害。

        连斗三次,令狐冲都被吴天德注入强劲功力的快刀压制得难以施展,每次斗到三四十招,都败下阵来。风清扬终于忍不住破誓出手,一柄剑到了他的手中,那剑招直如行云流水,任意所至,飘忽不定,二人交手二十余招,风清扬的剑已点在吴天德的咽喉处。

        在风清扬看来,以他的身份用了二十多招才擒下一个后生晚辈,自觉已是大丢身份,加上吴天德刀上有一股怪异力道,若不是他紫霞神功的内力修为已经极为高深,在惊雷霹雳般的快刀碰撞下,手中的剑纵不被吴天德斩断,也必定象令狐冲一样被被压制得无法施展,心中也是暗暗吃惊。

        吴天德苦思良久,暗忖风清扬浸淫剑法半生,若和他比快、比招数精妙,一时半晌如何可以达到那种境界?自已刚刚以刀招的巧妙去与他对战,岂不是以彼之短,攻其所长?自已内功霸道,不若以拙胜巧,尚有机会。

        第二日吴天德再与风清扬交手,不再追着风清扬的剑势出手,横削竖砍斜劈反撩反反正正就是那么几个简简单单的招式,无论风清扬招式如何古怪奇妙,吴天德全做不见,横劈一刀,竖砍一刀,任你说什么‘无招胜有招’,他却根本不去接你的招,一手刀法简陋已极,可谓是破绽百出,但他刀上贯注无穷内力,罡风破空,隐带呼啸之声,就算你有几千几百种法子去攻击他的破绽,总要先招架了他这必杀的一刀才行。

        吴天德连败数日,早已学了乖,风清扬剑术精妙,若要与他在招式上争锋,追着那轻灵飘逸的剑势去打,自然不免被他寻出破绽,为其所趁。此刻只有以静制动,简简单单劈出的一刀,虽然无甚花样,却是攻敌必救,风清扬接招架开,变招诱敌时,吴天德根本不去瞧他的剑,平平淡淡竖着又是一刀直劈下来,逼着风清扬再去接他的刀。

        风清扬的剑招舞得无论如何玄妙,吴天德只是不理。想你无论如何精奇的招数,也只有诱敌变化时有用,纵然幻化出千剑万剑,要刺及人体时,终不过是一剑,要破这化虚为实的一剑以吴天德的武功自然不难办到,这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的道理了。吴天德凭着这样古怪的打法竟与风清扬斗了二百余招才败下阵来。

        风清扬瞧了吴天德半晌,哈哈笑道:“大智可以若愚,大巧可以若拙,武功之巅,各有不同的问道路径,殊途而同归。你的刀法虽然尚嫌稚嫩,若是潜心研究,说不定独僻溪径,创出一门名传千古的天德九刀出来”。

        吴天德呵呵笑道:“晚辈没有独孤剑魔那样的本事,天德九刀是创不出来的,顶多只有一刀”。风清扬奇道:“一刀?”

        吴天德笑道:“独孤九剑又何止九剑?”

        风清扬抚掌大笑,叹道:“风某以一身独步武林的剑术为傲,可惜终不过是承袭前人学问,不知何人有福气,收了你这样有悟性的佳弟子,将来成就一代宗师也不是不可能”。

        吴天德心中一动,暗想:风清扬的名号虽然知道的人不多,可是知道的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连少林方证、方生两位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也欠了他极大的恩情,若是认了他做师父,可不吃亏。再说这位前辈的风骨的确叫人仰慕,自已要学他独孤九剑的秘奥,认他做师父,也是理所当然,于是坦然道:“不瞒风前辈,晚辈确是没有师父,若是前辈不嫌弃晚辈愚笨,晚辈愿拜风老前辈为师”。

        风清扬瞧着他,嘿然一笑道:“愚笨?象你这样的小子也算得上愚笨么?”

        吴天德打蛇随棍上,接口笑道:“前辈认为晚辈并不愚笨,那是答应收下晚辈了”,就地跪倒,重重磕了三个头,心中想道:“***,从此以后老子也是根正苗红的人了,在武林中寻个好出身不容易呀,这一个头磕下去,俺的辈份就和五岳掌门平起平坐了。官场的官儿那是能上能下,这江湖上的辈份可是一跪定终身呐。”

        风清扬老怀大慰,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将独孤九剑传给二人。令狐冲是依样学习,接受最快。吴天德却是只学其中技击之理,以为已用,接受相对就要慢一些,不过现在风清扬对吴天德期望甚深,很希望他创出一种自已的绝学,而不是永远生活在独孤求败的荫蔽之下,反而更加耐心讲解。

        待二人渐渐领悟九剑的精奥,风清扬来得次数也渐渐减少,他在山中隐居已久,不喜见人,这回日日和两人见面,已是极难得了。

        此时吴天德盘膝坐在一柱古树粗干之上,一边看令狐冲练剑,一边琢磨着自已的刀法,忽然听到林中有脚步声传来,立即跃下树来道:“令狐老弟,有人来了”。

        令狐冲伸手拭了一把汗道:“是什么人?小师妹正随师娘在练剑,应该不会来的”。

        只听林中传来岳灵珊娇脆的声音:“大师哥,你在么?”。

        吴天德向令狐冲促狭地一笑,道:“大师哥,小师妹想你想得练不成剑了”。

        令狐冲脸一红,迎上去道:“小师妹,我在这里”。分花拂柳般,岳灵珊苗条的身子闪了出来,见了令狐冲唤道:“冲哥,你……啊,那人是谁?”。

        吴天德哈哈一笑,这小妮子有了爱情的滋润,出落得更加楚楚动人了。他迎上前去道:“岳姑娘,不才令狐锋是也,哈哈哈……”。

        岳灵珊愣了愣,猛然醒悟过来,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恨恨地跺了跺脚,嗔道:“大师哥,你……你找了朋友用计骗我的是不是?”,神色虽然害羞,看来却并没有生气。

        令狐冲急忙道:“小师妹,不是这样,急忙将事情对岳灵珊说了,岳灵珊听说他便是衡山见过的那位胡子将军,仔细看看果然有几分相像,这才释然。岳灵珊急急地把嵩山剑派带人上华山的事说了,吴天德听了立刻想到应该是嵩山派挑唆剑宗弟子来逼宫了。

        吴天德现在也算是剑宗弟子,感情上对那些中了气宗奸计、被赶出华山的剑宗弟子颇有些同情,忙对令狐冲道:“嵩山剑派此次上华山,定有阴谋,我和你们一起下山,且去瞧瞧左冷禅又搞什么鬼”。

        岳灵珊喜道:“吴将军肯去最好不过,有你在一定可以收拾得了那些人的”。

        吴天德心想:“吴天德现在可算不得将军了,不过……以我现在的武功,收拾那些虾兵蟹将,不用‘软脚虾’,他们也一样是软脚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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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0:18:0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不如归去 第三十八章 无情无义吴天德

        华山正气堂,宾位上首坐着身材高大的仙鹤手陆柏,右手执着五岳剑派令旗,他下首坐着天松道长,中间坐着三个青衣人,都已四五十岁年纪,腰间所佩长剑却与华山派所用的剑相同,衡山向大年、米为义两人坐在最下首。

        那位为首的青衣人冷冷地道:“华山派是五岳剑派之一,剑派剑派,自然是以剑为主。你一味练气,那是走入魔道,修习的可不是本门正宗心法了。我封不平是华山弟子,自然不能由得你将本派引入岐途”

        此时吴天德三人已赶到华山派,看见正气堂大门紧闭,令狐冲拉住陆大有问道:“怎么样,里边发生了什么事?”

        陆大有道:“我们立在廊下,未得师父召唤,也不敢进去,只听得嵩山派带来的三个前辈说是甚么本门剑宗的弟子,要逼师父让出掌门位子”。

        令狐冲一急,也顾不得师父的教训,奔过去贴着门缝儿往里瞧。吴天德摇摇头,暗想:“今日正气堂又要来一出论剑不成?”,吴天德也走过去,贴在门缝上向内看,只见岳不群坐在主位上,神色自若地道:“天下武学,都分内学外学,气功是内学,力乃武技根本,所以练武先练气,终至内外兼修境界,才是武学正道”。

        封不平冷笑道:“人生匆匆,寿命有限,加上个人悟性不同,所谓术业有专攻,哪能耗费精力学习诸般武学?气功自然是要练的,不过却应以剑术为主,以内力为辅“。

        岳不群微微一笑,道:“封兄,你们‘剑宗’一支,二十五年前在玉女峰比试,败于气宗手下。倘若你说的是对的,剑宗何以会输于我们气宗?剑宗武功易于速成,昔年玉女峰上二十多位本门的前辈可是剑宗占了多数,还不是被我师祖以紫霞神功一一击败?”

        另一个黄脸青衣汉子忽然砰地一拍桌子,立起了身子,怒喝道“气宗弟子,卑鄙下流,如果不是你们暗使诡计,把小师叔诱到江南去,剑宗怎么会败在你们气宗手下?”。

        吴天德听得一奇:小师叔?诱至江南?那是我师父风清扬了?这汉子五十出头,师父风清扬不过六十岁,年纪与他相差不大,但是辈份高了一辈,所以他才称之为小师叔吧。

        只见岳不群仰天打个哈哈,道:“笑话,剑气二宗玉女峰顶比斗,光明正大,当时峰顶剑宗的各位前辈人人都服气自尽,想不到你们今日却遁词纠缠。你们若认为剑宗胜过气宗,尽可自立门户,将我气宗压了下来,岳某自也佩服,毫无二话。”

        封不平嘿然冷笑道:“华山乃是本派立派的根本。剑宗是华山正宗,为什么要离开华山自立门户?我们已隐忍了几十年,今日一定要让剑宗光明正大重新踏上华山正气堂,你既不肯退位让贤,咱们就手下见真章吧”。

        岳不群冷哼一声,道:“华山‘正气堂‘,已不是当年的‘剑气冲宵‘堂了,只怕你们坐不住这个位子”。

        仙鹤手陆柏语含威胁地道:“封兄、成兄、丛兄将昔年华山剑、气二宗比斗之事告知了左盟主,盟主颁下五岳令旗,若是剑宗今日胜过气宗,左盟主愿意全力封兄等人返回华山“。

        宁中则一直坐在丈夫身边,并未插言,此时听到陆柏如此赤裸裸的威胁之言,忍不住怒而起身,厉声道:“左盟主为五岳剑派盟主,管的是五派所共的大事。我华山门户之事,自有本派掌门做主,何劳左先生过问”。她实是心中怒极,这一声竟不称左冷禅为盟主,显然对嵩山剑派嫌隙已生。

        岳不群见妻子动怒,起身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微笑着示意她坐下,面对三位剑宗高手道:“岳不群年及弱冠,接掌华山门户,日日殚精竭虑,生怕弱了华山一派的名声,这份重担压在肩上,无时无刻不若山一般沉重。如果三位比武真的胜过岳某,岳某倒愿拱手将这份责任交予三位承担,否则……还请三位早早离去,莫要再来生事”。

        封不平立在对面冷笑道:“噜唆这么多,还不是恋栈不去?华山掌门之位你是不肯相让了,是也不是?”

        他说‘是也’二字时已刷地一声拔剑在手,‘不是’出口,迅捷无伦的四剑已经出手,这只是一刹那的工夫,长剑已分别在岳不群左肩、右肩、左臂、右肋各刺一剑,刺破衣衫紧贴皮肉穿过,运剑之快、招式之巧、用劲之妙均是妙到毫巅。”

        岳不群微笑不动,四剑贴身而过,他这份定力实是令人骇然,而且他能胸有成竹受这四剑,显然若封不平真有伤人之意,他必有克制之道。那时剑已及体,他若能在间不容发的瞬间护身克敌,那武功必然高出对方多多。

        令狐冲在门口见了如此惊险一幕,却是惊叫出声。他对恩师视若亲父,登时忍不住推开大门闯了进去。后边发生的事和吴天德前世所知差不多,只是令狐冲用的却不是壁上剑法,而是独孤九剑,华山剑宗三位高手接连败下阵来,这三人倒是一身傲骨,虽然陆柏一意表示要帮助他们用武力强行夺了华山掌门,但是三人败在岳不群一个弟子手中,还有何脸面留在华山耀武扬威?三人一脸惨然,凄凄惶惶径直走出正气堂去,竟是头也不回。

        这三人苦练二十多年剑法,一心一意要光大剑宗门楣,今日之败,雄心尽丧,走出华山派的大门,立在路口竟是茫茫然不知该向何方。

        吴天德跟了出来,瞧了瞧三人模样,微笑道:“那位打败三位的华山弟子……用的剑法真是巧妙”,他重重地念出剑法二字,三人听了面若死灰的脸上一动,转目望着他,只见吴天德举起右手食指,虚空划刺,正是令狐冲刚刚破解三人剑宗绝技的妙着。

        随即吴天德又道:“华山剑宗难道就没有办法破解他这几招么?”,凝神望了三人一眼,忽地以指作剑,使出从石壁上所学的三招华山剑招来。这三招剑法本就妙至毫巅,而吴天德又精通独孤九剑的要义,对这三剑略作修改,恰恰可以克制令狐冲刚刚的三招剑法。

        封不平三人虽不曾见过这三招,但那用力的法门、招术的特点分明正是华山剑宗武学,不由身子一震,惊道:“你……你……你是本门剑宗弟子?”,声音发颤,惊喜若狂。

        三人对剑宗武学本已绝望,此刻见了这三剑,信心顿生,犹如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吴天德心知独孤九剑最擅临敌应变,自已想出这三招自然可以破解令狐冲那三招,但若是此刻对战的是令狐冲,令狐冲未必便不能再出机杼,另创新招,不过这些话此刻自然是不会对三人讲的。

        他向三人施了一礼道:“小弟吴天德,这位师兄刚刚提到的小师叔,可是姓风?”

        黄脸青衣人手指发颤,指着他道:“你……你是风师叔的弟子?他老人家还……还活着?”。

        吴天德刚要说话,隐约听到院内又有脚步声传来,便道:“三位师兄且请下山去华阴县里华阴客栈住下,小弟回头自会去见你们”。三人瞧他神色,显然现在不欲被人知道他身份,好在三人知道心中剑术通神的风师叔仍在人世,正喜自不胜,连忙点头答应了,匆匆赶下山去。

        吴天德回到院中,只见陆柏铁青着脸,天松道长神色木然,而岳不群正满面春风地殷殷留客,吴天德不禁面露苦笑,心想:碰上岳不群这号人物,叫你气不得恨不得,这般作风也真够叫人头疼的了。

        好不容易听完岳不群的客套话,陆柏拱了拱手,道:“多谢岳掌门美意,陆柏还要赶回嵩山覆命,不能久留,告辞了”。

        天松道长强装笑颜,也跟着稽首,随陆柏出去。米有义二人却是笑嘻嘻地对岳不群施了一礼,道:“晚辈奉左盟主之命前来华山做个见证,家师曾经吩咐弟子,此次来华山,只带一双耳朵,一双眼睛,现在华山事了,晚辈要回去覆命了,岳师叔,小侄告辞”。二人行礼如仪,告辞离去。

        岳不群微微一笑:刘正风深受嵩山派之害,正是与自已同病相怜,他让弟子带这几句话给自已听,心中如何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转首看见吴天德,岳不群不禁一愣,他识人的本事极强,吴天德相貌变化虽然不小,他与吴天德也只在刘府见过一面,却颇有几份印象。令狐冲过来再一介绍,登时想起此人是谁来。虽然觉得一位朝廷的将军突然来到华山,十分奇怪。但也不便表现出来,忙拱手将他让进正气堂去奉茶。

        此时宁中则、岳灵珊、一众华山弟子正兴高彩烈聚在正气堂中,欢喜雀跃犹如过年一般。岳不群心中疑虑令狐冲从何处学来如此神奇的剑法,有心追问,但是现在多了一个外人,这事却是急不得了。

        二人攀谈一阵,听了吴天德辗转来到华山的缘由,岳不群正要安慰他一番,刚刚张口,忽然门口有人拉着长音喊道:“包青天……包大人到……”。这一声略带嘶哑,叫得众人都是一怔,纷纷扭头望去,只见正气堂的门口,走进一个人来,双颊红肿,口角瘀血,往那儿一站,面目扭曲,也不知是恐惧还是恼恨。

        大家均是一奇,这人竟是刚刚离开的嵩山派陆柏。只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也不知他怎么会弄得如此狼狈,口里还唱戏一般喊着什么包大人来了,莫非疯了不成?

        众人正惊诧莫名,忽地门口并排拥进来几个人。正气堂的大门颇宽,足以容纳四人并排行走。可是现在却有六个高大的老人并排走了进来,来势甚急,一到门口都往中间靠拢,偏偏没有一个人稍稍退后一步,结果六人竟一齐卡在了那里。

        陆柏颊上哆嗦了一下,转过身来施了一礼,木然道:“包青天包大人请进”。

        那左数第三个老人喊道:“不要挤不要挤,我在中间,我是包大人,应该我先进”。紧贴着他右臂的老人斥道:“我也在中间,自然我便是包大人,所以应该由我先进”。

        那先说话的老者怔了怔,数了一数,哈哈笑道:“那小子明明说包青天包大人请进,那自然是两个人了,我是包青天,你是包大人,咱们应该一起进“。

        反对的老人听了大是赞同,忙道:”正是正是“,运力向内便挤,左右其余老人一齐运劲挤住,七嘴八舌表示反对,最左侧那老人肩膀挤得门框咯吱作响,瞪着眼道:“放屁放屁,我明明听见他道‘包、青、天、包、大、人’请进,这六个字分明是六个人了,那便是请我们六个人一起进去了”。

        一边说着一边向其他人点头示意道:“你是包,你是青,你是天……我是人,可不正是六个人么?哈哈哈……”

        一个老人嚷道:“这可奇了,怎地出现了两个包字?那谁是大包,谁是小包?”

        第一个被点到包字的老人得意地道:“自然我是大包,他是小包。大包是包青天,小包便是包勉了”被叫做小包的老人怒道:“大包是包黑子的哥哥,小包是包黑子,谁要做小包勉?”这老人虽然性情脾气一如顽童,但是也知包青天是个好人,自然争着要扮他,

        正气堂内众人瞠目结舌,望着六个白发苍苍、脸若橘皮的老者,不知是些什么人物,怎么那嵩山派的陆柏在他们面前变得猫儿般温驯。吴天德心中却恍然大悟:这是……桃谷六仙来了?

        右侧老人肩膀扛住摇摇欲裂的门框惊奇地道:“话可以是这样说的么?那我在洛阳时去江南春~药店买药,将名字叫成江南~春药店,你们怎么笑我?”

        挨着他的老头儿不耐地道:“江南~春药店便是江南春~药店,两者原没甚么区别,都是药店,这包青天包大人明明只是一个,拆零了变成六个,那开封府的大堂便坐不下了。”

        宋朝包青天包拯的故事,堂上众人都是知道的,自从唐玄宗开了梨院,戏曲之道便盛行开来,这包青天的故事自然人人耳熟能详。眼见几个疯疯颠颠的老人挤在门框里胡说八道,十分滑稽,众人都觉好笑,可是眼看华山正气堂门口那上百年历史的大门就要被挤掉下来,众人又如何笑得出来。

        中间左三那个老人道:“开封府大堂坐不下,这间正气堂一定坐得下,我们一齐进去吧”,说着使劲向前拱,其余五人死死扛着肩膀,都怕自已落在人后,扮不成包大人了,只听轰地一声,华山派正气堂的大门硬生生被六人拆了下来,一时尘土飞扬。

        那门框做得忒也结实,偌大的厚重木门门框被六人紧紧地挤着,竟不曾倒落地上,被六人带着歪歪斜斜走了进来。岳不群身为华山掌门,此刻掌门议事的正气堂都被人拆了,实是奇耻大辱。忍不住立起身怒道:“你等是什么人,为何如此无礼?”

        却不料六老竟不理他,原来他们忽然发现六人并排而站,身上套着这么巨大的门框,实是难得一见的奇景,生怕门框倒地,便不好玩了,走得小心翼翼。六人为保持平衡,在正气堂内杂耍一般眼睛斜斜瞅着两边门框,不断移动位置平衡门框的着力点,状甚滑稽。

        那位将曾将江南春药店读成了江南~春药店的老人一边翻着眼睛挪着步子,一边犹自愤愤不平地道:“怎么道理都让你们说去了。六兄弟中,可是只有我桃花仙读过书来。若是照你们这么说来,梦,遗于故土,月,经于长空,大可读作梦遗,于故土,月经,于长空了?”

        四个老人听了一齐捧腹大笑,只有最左边那个老人急切地道:“什么事这么好笑?什么事这么好笑?”,几人狂笑乱颤,那门框再平衡不得,轰地一声倒向门口方向,摔得七零八落,岳不群已是气得脸色铁青。嵩山派欺上门来,他都面不改色,此刻却被这六个老人恼得浑身乱颤。

        一个老人摆了摆手,橘子皮似的老脸皱得甚是严肃地道:“六弟,你年纪尚小,这个事情切不可再问起”。吴天德听了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几个老人听见笑声,向他一瞧,再一瞧站在他身边不远的宁中则,六双小眼睛顿时一齐放出光来,再转眼瞄见岳灵珊,登时大喜道:“找到了,找到了,果然果然,与那和尚说的一般无二,一个美貌大美人儿,一个美貌小美人儿,啊啊,这小子一定便是大和尚要找的无情无义吴天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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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0:18:3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不如归去 第三十九章 掳美下山(上)

        吴天德正哈哈大笑,一听这话顿时象斩断了脖子的公鸡,笑声顿时噎住,这时才想到桃谷六仙为何而来。那不戒和尚既然把自已看成了他的得意女婿,眼看自已几个月都未去恒山,当然要想办法四处寻找自已了。

        吴天德奇怪的是,自已远遁华山隐居的事,知者甚少,而自已和不戒在刘正风府上分手时,他也并不知道自已身边另有女人,此时听桃谷六仙说的话定是指朱静月和曲非烟,只不过张冠李戴错认了岳夫人和岳灵珊而已,不戒对自已的事如何知之甚详?

        吴天德心中不解,干笑两声,向桃谷六仙拱手道:“晚辈正是吴天德,不知六位前辈高人如何称呼?”。

        那六个围上来的老人听了他的话欣欣然面有喜色,一个老者已赞不绝口道:“这个小子不错,一眼就看出我们是前辈高人,好眼力好眼力,难怪那小尼姑对他茶不思,饭不想,果然少年英雄,英俊潇洒”。

        吴天德心中纳闷,我只不过称呼一声前辈高人,怎么就显得我少年英雄、英俊潇洒了?敢情高帽人人喜欢,便是这六个不懂人情世故的老怪物也不能免俗。他见厅中众人听见有个小尼姑对自已相思甚深,都面露异色,脸上不由一红,忙辩解道“各位前辈是仪琳师太差来的么?这个……仪琳小师太是出家人,怎么会对我茶不思、饭不想了?前辈莫要胡言乱语“。

        那夸奖他的老人摇头道:“错不了,错不了,那日小尼姑说了一句你做的饭菜好吃,大和尚便亲自下厨去给小尼姑也做了一桌斋菜,小尼姑只吃了一口便不肯再吃,定是想念你了,这还不是茶不思饭不想么?”

        吴天德啼笑皆非,不戒和尚那副模样,他做出来的饭菜是什么味道可想而知,难怪仪琳不肯再吃。吴天德虽然对那位美貌小尼姑颇有些好感,倒也未自作多情到以为人家只是结识一场便对自已情根深种的地步,此刻听了顿时释然,忍不住笑道:“想来是不戒和尚做的饭菜忒也难吃,仪琳小师太难以下咽罢了”。

        那老人瞪眼道:“不然不然,大和尚做的饭菜极是美味,我等六兄弟吃得是津津有味,大和尚的手艺可比我六弟强多了。与大和尚一比,我六弟做的饭菜比猪食也强不到哪里去”。

        吴天德不禁哑然,这六位老人住在深山桃谷之中,平时的饭食都是自已煮用,不戒手艺再差,和这六位智力……呃……略显低下的六仙相比,自然又要高明很多。

        只听那老人道:“大哥,二哥,你们说是不是?”。老人回头问完,却不见回音,吴天德也深知这桃谷六仙是一刻闲不得的人物,此刻不知怎地竟这么老实?转头瞧去,只见其余五仙身子拔得笔直,板着一张老脸,只是脸上的皱纹太多,若不是眼睛瞪得大大的,实在看不出是在板着脸生气。

        吴天德瞧他们站在那儿怒视着自已,一脸忿忿然的神色,不由吓了一跳。那问话的老人也奇道:“咦!你们这是甚么表情?”,只见左首一个老人忍了又忍,实在耐不住道:“大和尚说这小子无情无义无天德,我看不仅如此,这小子还‘浅薄幼稚,不明世务’之至”。

        其余四个老人听了齐刷刷把头一点,看来这八字评语生平他们也不知听别人说了他们多少次了,此次终于用在别人身上,心中大是解气。和吴天德交谈的老人不解道:“这小子刚刚还夸我们是前辈高人,可见甚有见识,怎么又‘浅薄幼稚,不明世务’了?”

        一个老人怒道:“我们都被这虚情假意的小子骗了,他方才明明说‘不知六位前辈高人如何称呼?’既然他有心求教,妈妈常说我们对人要以礼相待,我等便准备告诉他我们的名姓了,不料这小子一听小尼姑就急吼吼地,张口闭口都是那小尼姑,将我们几个前辈高人撂在一边不理了,这还不是‘浅薄幼稚,不明世务’么?“

        问话的老者一听,立马儿赶到他身边拔直了腰杆儿站着,把一张老脸也板了起来,向吴天德怒目而视。吴天德恍然大悟,连忙恭恭敬敬地向六怪施了一礼道:“啊,是晚辈失礼,请六位前辈见谅,请问六位前辈高人高姓大名呀?”。

        六人这才转嗔为喜,一个老者道:“我是大哥,叫做桃根仙”,另一人道:“我是二哥,叫桃干仙。”其余几人争先恐后将姓名告诉他,分别是桃枝仙、桃叶仙、桃花仙、桃实仙,吴天德听到桃花仙,想起才子唐伯虎的诗句,顺口道:“桃花仙?好名字。桃花坞上桃花庵,桃花庵内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那时唐伯虎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了,但是这首诗流传却不广,在场的人都是武林中人,对百年前这位江南才子所知有限,都道是吴天德顺口吟出,虽然听来字句简单,无甚修饰,却是寓意深刻,不禁人人惊叹。岳不群听了‘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心中大有感触,一时不知想到了什么,倒忘了正气堂大门被毁之辱。

        桃花仙喜得凌空翻个筋斗儿,拍掌大笑道:“好诗好诗,这诗用来赞美我这位前辈高人最是合适。也不枉这趟输了赌局,被大和尚差来跑了这么远的路。”

        吴天德想到六怪输了赌局,心中极是奇怪,这六人武功深不可测,不戒和尚一对一仗着那身轻功或许还可略占上风,一对六可是万万不是敌手,不知他们赌得什么,开口一问,六怪一齐长叹一声,把一张满脸皱纹的老脸争皱得如同一朵菊花。

        好半晌桃根仙才十分难过地道:“那个大和尚和我们打赌,他赌我们桃谷六仙是武林中一等一的英雄豪杰,声威远震,名传天下、武功卓绝、人品出众……”,亏得这疯疯颠颠的桃根仙好记性,足足上百字的赞誉之词,他竟脱口而出,滔滔不绝,说得极是流畅。

        厅中华山一众弟子听得十分郁闷,华山是五岳剑派之一,天下的英雄豪杰只要有些名气的,大多都听说过。这桃谷六仙可是从不曾听人提起,此刻听了那些令人肉麻的赞誉之词,纵是达摩祖师再世、武当张三丰显灵,也不过如是,可惜这样‘威名赫赫’的桃谷六仙,众人竟是从不曾听说过。

        桃谷六仙本是一刻闲不住的人,此刻听老大复述不戒和尚的话,却一个个乖得象在背三字经的小学生,随着桃根仙抑扬顿挫的腔调一齐摇头晃脑,直到桃根仙背完不戒的原话,桃干仙才痛心疾首地道:“我们桃谷六仙是何等响当当的武林人物,大和尚的话可说是实至名归。我们当然只有愿赌服输。”说罢还做出一副耿耿于怀的模样。

        听了这番话,就连气恼当中的岳不群都不禁失笑。六人洋洋自得,对大家的脸色也不以为意,桃叶仙道:“于是我们就一路赶来,在华阴县城看了一场‘铡美案’的戏,然后到山上来找你。我们正愁找不到路……”。

        桃花仙忙接口道:“桃谷六仙怎么会找不到路?我们是贪恋华山美色,一路姗姗行来,看到这个老头和一个老道下山”,他说着向陆柏一指,陆柏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抽搐了一下。

        桃实仙道:“不错,桃谷六仙怎么会不认得路?我们一边学着戏文一边赶路,见了这老头和老道,便客客气气地问他:‘小老道,这里是不是就是华山?’”

        吴天德、岳不群等人都一脸木然:……

        桃枝仙气哼哼地道:“那老道无礼得很,竟然刷地一下抽出剑来喝道:‘你们六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是什么东西?’,吴小子,你说我们六兄弟生得可象是人不人,鬼不鬼么?”

        吴天德赶紧道:“六位前辈一派仙风道骨,就算长得人不人、鬼不鬼,那也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六怪心花怒放,一齐拼命点头,对他的话大以为是,登时引为知已。

        桃根仙道:“那老道可没有吴小子这般眼光,他说我们人不人,鬼不鬼,那岂不是连我们的爹娘都骂在里头了?于是我们兄弟就跳过去,抓住他手脚四肢……”,他一边说着,一边以奇快的速度向陆柏身边一闪,这兄弟几人自小配合惯了的,立刻就有三个兄弟一齐闪了过去,那陆柏一见四人冲了过来,马上闪身就逃,口中嗬嗬出声,以他嵩山剑派十三太保中赫赫有名的高手身份,竟然如此恐惧,也不知曾受过什么惊吓。

        桃根仙兄弟四人身法奇快如风,手法更是诡异,陆柏只逃开一步,立刻被四人提手抓脚拎了起来,陆柏口中立刻发出一声惊恐已极的惨叫,只听桃枝仙笑嘻嘻地道:“我们使劲这么一拉,那小老道就立刻化整为零,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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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0:19:0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不如归去 第三十九章 掳美下山(下)

        仙鹤手陆柏被四人提在手中,一声怪叫,竟晕了过去。他虽不怕死,但是不久前曾亲眼见到泰山天松道长被这几个怪人抓在手中,硬生生撕裂,那种凄惨情形象起来就让人背心寒气直冒,此刻自已被抓在手中,心胆俱裂,以致大失颜面,竟尔昏了过去。

        吴天德也是大叫一惊,却见四个人提着陆柏,只是做了做架势,倒没动手撕他,这才放下心来,那样眼看一个活活的人体被一撕四块的血腥场面,换了谁也不愿见到的。

        厅中华山派众人一听泰山天松道长竟被四名怪人活生生撕了,都骇得惊叫一声。岳不群虽对泰山派站在左冷禅一边为虎作怅甚是不满,听说这般惨烈也不禁变色。他见了四个老人抓住陆柏的诡异手法,心头不禁怦怦乱跳,暗忖以四人的奇快身法自已若是与他们动手,又有几分胜算?越想越是心寒。

        桃干仙道:“然后我们就问这小老头,想不到他居然转身就逃……咦?我们又没有把他化整为零,他怎地死掉了?”众仙闻言都忙围了过来,岳不群听说陆柏居然被吓死,不禁脸上变色,和宁中则对视一眼,彼此脸上都现出深深的忧色:若是陆柏死在华山剑派的正气堂里,嵩山那里可是交待不过去了。

        桃花仙一张马脸趴在陆柏胸口瞧了半晌,站起来笑道:“没死没死,这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只是昏了过去”。吴天德听说他竟将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个人一齐要陆柏来扮,不禁暗暗失笑,想来那陆柏转身便逃,又怎逃得出这桃谷六仙的抓人手法?被六个神经兮兮的老头抓住,一番不分轻重的修理,那可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桃叶仙奇道:“我们又没吓他?怎么会昏倒?是了是了,这小老头甚是机灵,一定是用闭气大法装死,配合我们演戏”。

        桃根仙喜道:“闭气大法那是上乘功夫,他既懂得这门功夫,可见武功十分了得,现在却被我们提在手中,我们的武功岂不是更加高明?”众仙听了深以为然,一齐拍手叫好。这一拍手,陆柏便被卟嗵一声丢在地上,再也无人理他了。

        陆柏被一丢震醒过来,睁眼瞧了一下,连忙闭上眼睛继续表演‘闭气大法’,生怕再给六人抓去演戏,好在六人正洋洋得意,鼻孔朝天,根本不曾见他醒来。

        岳灵珊见了嵩山大恶人被六个古怪老人玩具一般丢来丢去,忍不住咭儿一声笑了出来,宁中则忙轻斥一声:“珊儿,莫要顽皮”,心中紧张,生怕引得这邪里邪气的六怪大怒,这六人武功高明,人又疯疯颠颠,若是六人要抓珊儿,恐怕自已和丈夫联手也胜他们不得。

        不料她虽及时喝止,还是被六怪听到,六怪见小美人笑了,更加高兴,桃实仙道:“吴小子,你这小美人老婆比你可有眼光得很,你看她笑得阳光灿烂,定也是知道我们桃谷六仙的厉害了”。

        桃叶仙却道:“小美人儿笑了,为何大美人儿却皱着眉头不高兴?吴小子,你这大老婆太过厉害,我看小尼姑老实得很,嫁过来一定会被她欺负”。

        岳灵珊听见六怪把自已当成吴天德老婆,已是晕生双颊,心中羞恼,又听他们把母亲当成吴天德大老婆,不由又惊又怒,对六怪的畏惧一扫而空,脱口道:“你们胡说甚么?怎么把我娘比作……比作……”,这老婆二字可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岳不群脸色难看,宁中则也是脸色铁青,可是人人都看得出这六怪似疯似傻,智力犹如儿童,怎能和他们较真儿生气,两人站在那儿只是默不作声。

        不料六怪一听‘我娘’都是惊讶不已,身形展开,六个人分别行动,穿花蝴蝶般在正气堂大厅内闪来闪去,绕着宁中则母女疾转数圈儿,停下身子,大瞪双眼,桃花仙惊叹道:“吴小子这大小老婆竟是母女二人?了不得了不得,果然是无情无义无天德,无耻之极!”说罢六颗苍白的大头一齐摇动,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宁中则伸手握住剑柄,真气在体内激荡,恨不得一剑刺出去,只是这六人虽无礼之极,若是真的和这痴傻六怪动手,害得华山一派尽覆于此,更是一个大大的笑话,岳不群也觉不妥,向她暗暗摇头,阻止她轻举枉动。

        吴天德神色尴尬,苦笑道:“六位前辈误会了,晚辈……”说到这儿语气一顿,心想:不戒让他们六人来寻自已,又事先知道自已娶了妻子,不知会不会嘱咐他们对静月非烟她们不利,若是说出她们来,自已可不是这六人对手。这几个浑人不分是非好歹,行事全凭个人喜怒,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桃叶仙、桃实仙围着宁中则打磨一般滴溜溜一阵疾转,口中啧啧称奇,宁中则被他们转得莫名其妙,手指紧紧握住剑柄,生怕他们有所异动。令狐冲也知这六人武功实是怪异到极点,悄悄站近了些以便伺机救援。

        只见二人转了一阵忽地停住,桃实仙啧啧道:“大和尚说吴天德薄情寡义,好色如命。可惜小尼姑爱死了他,真是打不得骂不得,烦恼烦恼。又说他已有了大美人小美人那也不打紧,只要不比小尼姑更漂亮,那么小尼姑一定是最受他喜欢的了”。

        桃叶仙道:“是啊,大和尚说如果大小美人儿比小尼姑生得还要可爱,便要我们一把捏死了她。我瞧这大美人儿生得好看,却也不一定比小尼姑更可爱,就不必捏死了吧?”

        桃实仙谑笑道:“不必不必,大可不必。大和尚答应只要我们把无情无义无天德引去恒山,待他有了孩儿要认我们做干爷爷的,我看小尼姑瘦瘦弱弱的,生也生不了那么多。这大美人儿腰细臀肥,比较容易生养,杀了她就是杀了我们的干孙儿了,不能杀,不能杀!”

        此话出口,宁中则勃然大怒,再顾不得计较后果,抬手一剑疾刺向桃实仙前胸。这一剑乃是宁中则自创的‘无双无对,宁氏一剑’,剑势凌厉,剑气袭体生寒。昔日岳不群见了她这一剑都赞不绝口,宁中则也甚是得意,细心琢磨,这一式绝招不断改进,威力日增,此刻使出来虽是二人对面而立,并不及远,剑尖破风,也发出嗤地一声响。

        六弟桃实仙在桃谷六仙中最是胆小,本来这一剑他是可以躲得过去的,只是他脑筋转得慢,正在琢磨四哥说杀了大美人就是杀了自已干孙子是甚么意思,待醒觉大美人一剑刺来时,剑风及体,竟吓得呆了,眼睁睁瞧着长剑噗地一声,直插入胸膛,鲜血顿时溢出。

        桃叶仙一声惊呼,跃过来一掌击在宁中则肩头,将她击得倒退几步,桃叶仙急抱起桃实仙飞身后退,长剑插在胸上犹摇摇晃晃。其余四仙惊怒中呼啸一声,你左我右,你上他下,迅速无伦地抓住了她手脚,一下子提在空中。

        岳不群方才见他们抓着陆柏表演,知道他们接下来就要四下一分,表演‘化整为零’的功夫了,这一惊非同小可,刷地一下剑势荡开,分刺桃干仙、桃花仙二人手臂,饶是他遇事镇定,此刻握剑的手腕也微微发颤。

        令狐冲也不及细想,挥剑刺向桃根仙、桃枝仙的手腕,他已悟独孤九剑诀要,出剑并不作势,速度比岳不群还要快上一些,竟后发先至,二仙惊噫一声,空着的手掌一齐拍出,这一掌速度也是极快,竟啪地合在一起,将令狐冲的剑尖夹在当中。

        吴天德大骇,急叫道:“不要杀她,千万不要”,一边奔向前来,一边顺手从一名华山弟子肋下抽出枝剑来。这几方动作说来话长,其实都只是一瞬之间的事。

        桃谷六仙兄弟手足情深,怎会听他命令,四人作势将宁中则拉成大字型,正要手上使力,不料那被刺中一剑的桃实仙忽然叫了起来:“啊,我明白四哥的意思了,大美人杀不得,大美人杀不得”。

        四仙正要动手,听见六弟说话,都是心头大喜,放了宁中则跃回桃实仙身旁叫道:“六弟没有死?六弟还活着”。宁中则被放在地上,脸色苍白,心口怦怦乱跳,这短短片刻,她已死了一遭了。

        众仙看见六弟面如白纸,胸口鲜血涔涔涌出,不禁都慌了手脚,急道:“快走,快走,寻个大夫瞧瞧”。抱了桃实仙便往门口飞跃,桃花仙转身之际一眼瞧见宁中则身旁的岳灵珊,想到引吴天德去恒山的赌约还没有完成,嗤地一指点中她穴道,岳灵珊猝不及防,身子摇摇欲倒,被桃花仙一把抄住,抢了出去。

        五个人快逾奔马,顷刻间从半山腰传来桃花仙的叫声:“小美人儿我带走了,吴小子要寻她,来恒山白云庵吧”。听他声音,头一句还甚清晰,到最后一个字时只有余音在山中飘渺,早是人迹绝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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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不如归去 第四十章 大小老婆一齐失踪

        桃谷六仙身法奇快,岳不群、令狐冲等人追出门去,已是人踪杳杳.此时夕阳西下,但见群山寂寥,彩霞满天,岳不群站在前边,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肩背隐隐抖动。

        众人立在身后,都是无言相劝。宁中则心忧爱女,可是见丈夫这般模样,还是故作平静,上前伸手握住他手臂,轻声劝道:“师兄,那六个怪人虽然疯疯颠颠,听他们语气,却不会伤害珊儿,既然知道他们是往恒山去,我们不如便追去恒山一趟吧。或许……他们知道抓错了人,回头就会将珊儿放了回来”。

        岳不群苦笑一声,女儿被掳走,心中本就忧急,而自已身为华山掌门,让人家在自已家中抢走女儿,传出去与华山派的名誉更是大有损害,只是回头看见门下弟子们都眼睁睁瞧着自已,身为一门之主,自已如何能够张皇失措?

        岳不群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对宁中则道:“师妹,你回去收拾几件衣物,我们和冲儿连夜下山,看看能不能追上那六个老怪物,伺机救回珊儿。其余弟子留在华山好生习武,那六怪武艺高强,人去多了也不管用”。

        令狐冲心中忧急还胜于师父、师娘,只是师尊面前不敢擅作主张追了下去,一听师父的话,连忙答应一声,陪宁中则回去收拾行李。

        再说正气堂中表演‘闭气装死’神功的陆柏见一众人等都追了出去,连忙爬起身来。今日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实在不好再见人,于是飞身从墙上掠出,从小道逃了。路上想起刚刚认出的那个吴天德便是刘正风府上坏了左师哥大事的小子,不禁心惊:莫非刘正风逃过一劫,竟是岳不群暗施诡计?岳不群上表面是个谦谦君子,支使的人竟是官场中人物,难道朝中另有势力对依附东厂的本门不利?岳不群此人心中城府太深了,若果是他派了那个家伙去破坏嵩山派大事,定然对我派大计已有所觉,而且此人也必是投靠了朝中某个大人物,此事还需及时禀报给师兄知道。

        华山派遭此无妄之灾,全因吴天德而起,吴天德怎能袖手旁观,上前拱拱手,讪讪地道:“岳掌门,此事全因吴某而起,吴某自不能袖手旁观,吴某回家去知会一声,就赶去相助,咱们兵分两路,寻找六怪目标也大些”。

        岳不群强笑道:“那六人行事莫名其妙,也怨不得吴兄”。吴天德匆匆与岳不群告辞,急急忙忙赶回自已家中,进得门时天已尽墨,厅院中木柱上挂了一盏气死风灯,在风中摇曳。

        吴天德急忙唤了一声:“非烟,月儿,你们在哪?”,这两个月来,因朱静月有了身孕,吴天德不许她太过操持家务,此时回家已晚,还以为她在房中休息。

        老管家急忙迎了上来,见了吴天德连忙施礼道:“老爷回来了,我下午在后园安排家丁种植果树,已半晌不曾见过两位夫人,还以为两位夫人和老爷一起出去了呢”。

        吴天德听了一惊,急忙转回房间,只见房内平静如常,可是两位爱妻却已不知去向,吴天德马上想到莫非不戒另派了人来,将二人掳了去?可是以朱静月的武功,断不会毫无声息地被人带走,曲非烟又机警多变,两人怎么会不曾留下一点线索?再说不戒掳人,不外乎为了将自已引去恒山,也不会不告诉自已去向呀。

        正发愣间,老管家带了家丁阿强赶了过来,道:“老爷,我带家丁们在后园植木之时,前边只有阿强在,老爷不妨问问他”。

        这阿强生得身材瘦小,只有十六七岁年纪,只因家中贫困,到县上寻个事儿做,朱静月心软,听他述说家世可怜,将他带回府上。这两日阿强隅感风寒,身子虚弱,因此老管家才让他在前宅守门,做些轻闲工作。

        阿强见了吴天德,躬身道:“老爷,小的一直在前院儿打扫房间、庭院,初时看见小夫人提了两尾鱼,说要给老爷和大夫人做些好吃的,后来小的有些困倦,掩了大门回房中休息了一会儿,可不知道两位夫人何时出去了”。说着抽出一张纸又狠狠擤了通鼻涕。

        吴天德皱了皱眉,看见他用的是雪白的上好纸张。朱静月给吴天德布置书房,买了些文房四宝摆在里面,只是吴天德从不去那里吟诗作画,想不到那些上好的宣纸都被这不懂规矩的家丁拿来这般糟蹋了。

        吴天德自已也是给人打工出身,倒也没有出言责斥,听了阿强的话赶去厨房,只见两尾肥美的黄河鲤鱼炖在锅中,触手犹有余温,不禁呆呆怔了半晌,心乱如麻,过了好久,吴天德也想不出个头绪,若说另有人在打自已主意实不可能,想来想去还是不戒最是可疑。

        又想不管是谁掳了朱静月、曲非烟二人离开,这二人容色出众,到了山下县城,总会有人看到,于是忙赶回房中取了些银两,吩咐老管家好生看管家园,就着满天星光月色急急奔向华阴县城。

        华阴是个小县,故此没有夜禁闭城的规矩。吴天德赶到时天色甚晚,走在街上,行人寥寥,徬徨不知该向何人询问,想起华山剑宗三位同门还在等待自已,自已要去寻找朱静月、曲非烟二人,怎么也得对他们交待一声,免得他们在客栈久候,于是急忙走向华阴客栈。

        华阴客栈是华阴县最大的客栈,封不平、丛不弃、成不忧三人赶到客栈后一直兴奋莫名。华山剑宗弟子自被赶出华山派以来,二十多年卧薪嚐胆,就盼着有朝一日重回华山,可惜剑宗弟子离开华山散奔东西,已渐被武林所遗望。

        这三人在华山时便是要好的同门师兄弟,离开华山后在河南伊川县定居,一方面苦练本门剑术,一方面收了几个得意弟子传承衣钵。如今年岁渐老,再不回华山一搏,只怕再无机会,不知嵩山左冷禅如何打听到他们消息,派了陆柏来他们重夺华山正宗门户,此次大败本已心灰意冷,却意外见到吴天德,又知道了本门剑宗的第一高手风师叔居然尚在人世,心中大定,有了这位师叔在,华山剑宗重振昔日声威已是轻而易举之至。

        三人在客栈候了一阵,不见吴天德赶来,心急如焚,也不在房中久坐,三人跑到客栈门口眼巴巴望着城门方向,瞧瞧夜色降临,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忽见吴天德急匆匆赶来,都是大喜过望,封不平、丛不弃连忙迎上前去,成不忧兴高彩烈吩咐店家快快摆上酒食。

        吴天德也是又渴又饿,见现成的酒食,也顾不得客套,一边吃饭一边与三位剑宗传人互相介绍。三人最关心的便是风师叔的下落,当年离开华山不久,剑宗弟子们还不曾分开,都在附近等待风师叔重返华山主持大局,不料不久后就传说风师叔回到华山,见剑宗大势已去,自已被诓骗去江南成亲,中计丢人,羞惭之下竟横剑自刎,都大失所望,这才纷纷散去。此刻对他的死活自然最是关心。

        吴天德吃得饱了,思忖一下,想到师父若是有心夺回华山派,以他的武功自可轻易办到,这些年也不会隐居起来,不为人知。他老人家已决定再不过问江湖中事,自已也不好让三人去打扰他,可是华山剑宗的遭遇原本就令人同情,何况自已现在也算是剑宗的一份子呢?对这三位可怜的师兄弟儿还是能帮就帮吧。

        想到这里,吴天德道:“三位师兄,师父他老人家隐居华山深处,已不问世事。我可以告诉你们他老人家的居处,他老人家见到剑宗还有衣钵传人,一定非常高兴。但是还望三位师兄不要恳请师父重出江湖。华山本是五岳剑派最强大的门派,就因为本门剑、气二宗自相残杀,现在名声大落。无论剑宗、气宗谁的观点是对的,目的还不是为了华山一派的强大?现在华山有岳不群、宁中则二人,三位师兄就算胜了,也是惨胜,剑宗、气宗血浓于水,何必自相残杀,让武林中人看笑话?依小弟之见,三位师兄不若在华山朝阳峰自立门户,堂堂正正挂起华山剑宗的牌子,只要在武林中闯下赫赫声名,谁又不敢承认华山剑宗的存在?”

        封不平三人不料他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禁面面相觑,吴天德见他们神色,道:“华山正宗,不是玉女峰下挂着的是‘正气堂’还是‘剑气冲宵堂’这块牌子来定的,它是挂在武林人的心目中的,三位师兄可是没有信心凭实力重振剑宗昔日声威?”。

        封不平双眉一挑道:“怎么不敢,就依师弟之言,我们便在朝阳峰再立一个华山派,且看三十年后,江湖人认得的华山派是在玉女峰还是朝阳峰!”,这话说得甚有豪气,丛不弃、成不忧齐声叫好,道:“正是,我们就去将弟子们都带到朝阳峰。祖师爷能在玉女峰下创出这块响当当的牌子,我们做后辈的就不能将它在朝阳峰下发扬光大么?”

        吴天德心中一喜,暗想:剑宗、气宗这样分开竞争,就不会互相攻讦相残了。时日一久,对彼此所学的长处嘴上不说,也会暗暗佩服学习,到那时就未必会再这样固执坚持了。何况待他们见了师父,他老人家也必会对这三人多加点拨的。现在我可是没有时间在剑、气谁宗的事上浪费时间了。

        他瞧瞧四下没有可疑人物,向三人示意了一下,凑近了道:“小弟在华山玉女峰顶的思过崖内发现一个秘洞,里面刻下我们华山派和各大门派许多绝学。今日我见封师兄刺岳不群那四剑好似便以我剑宗一招绝学演化而来。三位师兄能不拘泥于前辈所授,自创新招,小弟甚是佩服,三位师兄可以悄悄去那洞中将石壁上种种绝学记下,融入所学中,再经家师点拨,必定武功大进”。

        封不平三人听得一怔,他们三人今日见吴天德以指作剑,所使的剑法实是妙到毫颠,若说他对那洞中武学也甚是推崇,那必是真的绝学了。三人十分激动,对这位刚刚结识的小师弟感激万分。

        丛不弃道:“吴师弟,我看你神色,莫非有甚么事么,只管说出来,我们均是华山剑宗同门,自当甘苦与共,祸福相依”。

        吴天德叹了口气,将自已的事说与三人听,忧心忡忡地道:“我想那人带了我两位妻子下山,必定会被人注意,只是到了这时,却茫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去寻了”。

        成不忧听了神色一动,脱口道:“封师兄,可还记得我们在门口等吴师弟来时,见过的那俩古怪大车么?”

        封不平、丛不弃都低低地啊了一声,封不平道:“是了,我们那时便觉那马车古怪已极,那赶车的老人分明身负一身上乘武功,却扮作车夫。他用客栈前停下,却不在店中用餐,到了店中买的酒食可是足够两三人食用了,回去后往车内一塞,就赶着车离开了,行迹实在可疑。”

        吴天德眼睛一亮,急忙问道:“那马车甚么模样?”

        丛不弃道:“那马车车辕都漆成黑色,马车窗口都以黑幔遮蔽,以两匹白马拉车。赶车老人瞧他须发苍白模样怕不有七八十岁年纪了,在店中买了酒食,径向南门去了。啊!是了,我当时等你等得心急,站起来在门口踱步,曾见到布幔后伸出只手来接过饮食,那手素白纤巧,分明是个女子。”

        吴天德心中大喜,跳起来就向外奔,心中暗想:哪有七八十岁的老人赶车行路,必是那不戒和尚乔装改扮、亲自出马,掳了我的月儿、烟儿。她二人不是对手,被点了穴道,只好委曲求全。这和尚行事比那桃谷六仙还要混蛋,也不留下只言片语,若不是此时听人说起,要我到哪里去找他们?

        封不平等人追上来道:“师弟,我们三人同你一齐去追,夺了两位弟妹回来”。吴天德心中一暖,胸怀中有种异样的情愫涌动……原来有组织的关怀竟是这般温暖。不过被一个和尚掳了大小老婆,只为着迫自已再去娶一个尼姑作老婆,这种事怎么好让同门师兄弟都瞧见?何况自已现在武功进境,就算不戒有一身奇妙轻功,也不是自已对手。

        吴天德停下脚步对三人道:“我匆匆离开华山,还不曾告知师父,那人只有一个,我自对付得了,还请三位师兄去华山朝阳峰下避月谷中寻我师父,替我告知他老人家一声,就说吴天德回来,再带两位爱妻去拜见他老人家”,此时自觉已知二人下落,心中喜悦,仰天大笑三声,飞身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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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表於 2012-2-28 10:20:2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再入江湖 第四十一章 白衣胜雪的癞蛤蟆

        吴天德闯荡江湖的经验还嫌不足,试想双马大车,又走了许久,如何赶得上。吴天德赶了一夜的路,到了大镇时买了匹马代足,行程这才加快不少。

        一路之上,在路头紧要处向一些摊贩、酒馆打听,都说有一辆黑辕马车曾经过这里,但赶车的人行路甚急,吴天德竟始终追他不上。这马车从丹凤、试马、平陆县,直趋河南。吴天德一路追赶,心中十分奇怪,不知不戒载了朱静月二人不去山西,辗转跑到河南来做什么?莫非是故作疑兵,引开自已?

        这念头一起,连自已也摇头,不戒巴不得自已早些追上去,怎会行此计策?一想至此,吴天德对自已的判断不禁起了动摇,难道自已追错了人?这马车上并不是朱静月、曲非烟二人?有心不再去追,又怕判断失误,错失良机,何况现在回头也已太晚。

        这一日追至渑池,向人打听。那辆马车车辕漆黑、白马神骏,加上赶车的又是一位白发老人,见过的都印象深刻,见过的马上记起半日前有这样一辆马车经过这里,吴天德大喜,纵马急驰,追至义马镇,正要再向人打听打听,转首之间,忽见那辆问了一路的黑辕马车停在镇边一座庵堂边。

        一个白发老人跳下马车,伸手去掀车帘。吴天德刚刚赶至,隔着十来丈距离,只见那白发灰衣老人身材高大,一如不戒身形,只是肩背略有些佝偻。吴天德正要细看他从马车上扶出的人,两辆牛车一前一后驶了过来。

        这时进入秋天,一些早熟稻物已开始收割,两辆牛车挨得紧紧得,慢腾腾向前走,官道虽宽,吴天德的马也被它们挤得紧紧靠在路边不得动弹。那牛车上早熟稻物堆得小山一般,这一挡,吴天德再看不见庵前情形。

        待牛车走后,只见马车拴在庵口石桩上。白发老人已不知去向,吴天德牵马过去,掀开车帘一看,里边空空无人。那车内十分宽敞,边上堆着被褥,空气中隐隐透着一股淡雅香味,里边果然有女人呆过,不过吴天德虽闻惯菜肴香味,却分辨不出这胭脂香气是不是朱静月或曲非烟惯用的。

        怔立片刻,吴天德转身去推庵门。庵门紧闭,吴天德敲了半晌,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尼姑走来开门,瞧她模样似乎一阵风儿就能吹倒似的,眼皮垂着,有气无力地向吴天德合什道“施主,本庵是镇上吴老爷的家庵,不接受信徒香火,不知施主有何贵干?”

        吴天德一呆,想不到在这里遇上一位本家兄弟,连忙道:“在下不是到庵堂上香的,呃……刚刚可有一位老人家和两位年轻女子进入庵中?”。

        老尼抬起睡不醒似的眼皮瞧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本庵不许男客进入的,并不曾见过你说的甚么老人家”。

        吴天德一声冷笑,道:“我只说是一位老人家,可不曾说过是男是女,你若未曾见过,怎么知道是男人?”

        老尼皮笑肉不笑地道:“阿弥陀佛,若是三位女施主,何必又说一位老人家和两位年轻女子,自然说的便是男人。贫尼只是从施主言语之中揣测而已”。

        吴天德语气一窒,颔首道:“好一个揣测,在下受教了”,老尼淡淡一笑,对他语气中暗含的威胁丝毫不以为意,平静地道:“好说好说,施主请回吧”,吱呀一声,庵门又紧紧关上。

        吴天德心知这尼庵必有古怪,若是象昔日官兵抓贼一般,便可大摇大摆直接闯了进去,可是现在对着一个小小尼庵,却是不便如此,否则老尼一声张起来,光是这镇中乡邻,便无论如何不肯答应。

        吴天德暗暗冷笑,牵着马转身就走,远处一个白袍秀士般的青年人瞧着他背影邪里邪气地一笑,若有所思地向尼庵望了了两眼,也向吴天德方向而去。

        月上枝头,吴天德走到窗口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应该已是二更时分。窗外流水潺潺,这座客栈依水而建,窗下的河道是黄河一条支流,这镇子饮水、灌溉全系此河。流水湍急,河道宽约两丈,浅处也有五尺多深。

        吴天德此时刚刚打坐完毕,他的内功日渐精进,虽然始终无法进入第八重境界,但是练气纯熟,真气运用更加圆转如意,行功之时真气浩翰澎湃。按照混元气功第三卷中所言,他现在的内功已经打通任督二脉,奇经八脉也即将全部打通,到那时内息、外息混然一体,功力提高便不是象前七层内力的提高一样一步登上一个台阶,而是发生质的飞跃,由后天而进入先天之境。

        随着内家修为的精进,吴天德的脾性也变得沉稳许多。如果不是养气功夫日渐深厚,换了刚刚出道时的他,以为朱静月和曲非烟被人囚在尼庵中,一定会不顾一切硬闯进去,绝不会坚忍至今。

        此时看看已经入夜,人们都已进入沉沉梦乡,吴天德悄悄提起刀来,闪身出了房门。吴府家庵,吴天德跃过矮矮的院墙,不禁大出意外,这庵堂从外面看小小的,想不到里边居然前后三进院落。

        此时夜凉如水,吴天德风一般掠进第一进院落,这间庵堂想来是日常行止之所,吴天德单手提刀,快速地探索了一遍,没有一个人影。吴天德暗暗想:佛堂敬佛之地一般均设在中堂,不会住人,想来如果静月和非烟在此,也是被关在后进院中。

        吴天德悄悄摸进后院,这院中五间房子连成一体,房屋高大,与中进的佛堂相仿。吴天德轻推中门,那门原是虚掩着的,竟轻轻地推开了。

        提气进入房中,这房间高大宽敞,房间内挂了数道布幔,从高高的房梁上垂下,布幔材料上佳,房门打开后吹进的轻风,吹拂得布幔轻轻飘动,月光朦胧,照得房中如水如雾。

        吴天德一进入这房间,六识就产生一种奇妙的感应,立时感觉到房中有人!那种感觉是内功进入上乘境界所产生的自然感应,对周围的种种气息、声音、动作都会有比常人敏锐得多的感觉。吴天德沿着一道布幔缓缓走向左进房间,微风吹进来,吹得幔布波浪般轻轻涌动。

        渐渐走近左边房门,吴天德忽然停住脚步,贴着布幔站定身子,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过了半晌,他突然转身,面对青白色的长幔,霍地伸手拔刀,他拔刀的动作快极,此时布幔后也传出强烈的杀气,“呛”地一声,那是拔剑出鞘的声音。

        吴天德有力的手指已握紧刀柄,浑厚的真气漫体而出,这一刀劈出,也必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刀,刀正欲破鞘而出,忽地从远远的右侧房门内传来一声轻哼,只是这轻轻一哼,传入吴天德耳中,竟然尖锐如刺,直扎进他心里去,令他全身的寒毛都惊悚地竖起。

        因这哼声一顿的功夫,“嗤”地一声,剑风破空,一道明晃晃的剑刃笔直地穿过布幔,悬在他咽喉之上。锋利的剑尖距他的肌肤不到一寸,吴天德的咽喉处肌肉收缩,激起粒粒,这一剑剑速好快,拿捏又妙,只消再进一分,他就要血溅当场了。

        好可怕的高手,方才那哼声有若实质,引得他体内喷薄欲出的真气一乱,若是那哼声再稍稍重些,真的便可以音制敌,令得吴天德真气逆行,震伤自已身体。这是什么人?这是多么强大的实力?吴天德惊骇欲绝,除了传说中的佛门以音制敌绝学‘狮子吼’,世上还有什么人仅以声音便差点令自已走火入魔?

        吴天德自出道以来,首次产生无力反抗的感觉。布幔后面那位高手剑术虽好,他还有信心对付,但是右边房中那位绝世高手……,一股寒意直透心头。

        那剑凝而不发,剑气激断布幔,长幔缓缓如云般飘落,吴天德凝目望去,缓缓飘落的布幔后,先现出了一双明亮的眸子。紧接着,随着飘落的布幔,就象缓缓展开的一副优美的仕女画卷,那整个人都展现在他的面前。

        白纱覆面,白衣如雪,月光中飘然若仙子凌尘。

        皓月当空、银辉泻入,纱幔落地,寂然无声。吴天德眼中只有那一双明月般的眸子,震惊得半晌不能作声。

        那双明亮的眸子显然也在审视着他,过了片刻,那眸中忽然闪过厌恶、鄙视的神色,冷冷地道:“弃刀!”声音冰冷清脆,这白衣人显然是个妙龄少女。

        吴天德苦笑一声,啪地一声将刀连鞘丢在地上,喉间的剑仍点在那里,那握剑的手臂仍纹丝不动。那剑不长不短,剑刃细、剑脊厚,与寻常的长剑大有不同

        姑娘虽以薄纱覆面,仍可看出五官之姣好,只是眉宇间一股掩饰不住的傲气和英气,她冷冷地道:“暗中跟了我几天的人,就是你么?”

        吴天德深吸一口气,道:“我并没有尾随你,我只是追着一辆黑辕马车而来”。

        那双眸子中闪过一丝讥诮之色,道:“本姑娘正是乘坐那辆马车而来”。

        吴天德一怔,心中大失所望,失声道:“甚么,那……车中不是一大一小两个女子?”

        那白衣少女也是一怔,道:“你怎知车中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女子?”,随即恍然道:“你是为她们二人而来?”

        吴天德听了大喜,原来朱静月二人果然被她们擒来,这少女武功奇高,右侧房中不露面的人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就连自已也不是对手,他们要擒朱静月自然可以干净俐落,无人察觉。他忙颔首道:“正是,正是,不知姑娘为何擒了她们,在下此来并无恶意,还请姑娘将她们交予在下,在下一定马上离开”。

        白衣少女奇道:“谁说我擒了她们?交予你做什么?”,忽一转念,想及二女作风,再瞧这小子身材壮硕,五官英俊,心中有些恍然,眼中鄙夷之色更浓,道:“原来你是为她们二人而来……,哼!马上给我滚得远远的,再让本姑娘见到,就要你性命”。

        吴天德心中火起,顿时忘了右屋那位神秘高人的厉害,喝道:“姑娘怎么如此不通情理?那两位姑娘均是我至爱之人,你若不放她们跟我走,吴某今日便拼了性命,也不理开!”二女早已被吴天德视作妻子,只是毕竟尚未成亲,在陌生人面前不便直称妻子,但只是这至爱之人四字便令白衣少女秀眉一皱,眉宇间戾气一闪而过,想到:两位姑娘均是他心爱之人?这人忒也无耻……还有那两个小蹄子,怎么吊膀子一路吊到中原来啦,这三人不知羞耻,勾勾搭搭……“,少女想到这里脸上微微一热,眼神向右侧看了一眼。

        她既知这人是那两个女人的相好,虽然不耻三人的无耻行为,可也不便真的杀了他。只是这小子如此不知好歹,若是惹恼了右侧房中那人,那可是想活也活不了啦,想到这里少女忍不住寒声斥道:“无耻小子,怎么如此不知进退?待到了洛阳,那两位……姑娘自会离去,你若再纠缠不清,莫要怪我不客气”。

        见他仍站立不动,白衣少女心头火起,又道:“还不滚蛋?我还不曾对人手下留情,你这不知死活的癞蛤蟆,难道真的活得不耐烦了么?”

        吴天德勃然大怒,自已寻找妻子回去,何错之有?这个少女盛气凌人,不讲道理,简直混帐已极。他仰天打个哈哈,怒声道:“我自来寻我的女人,干你屁事?就算我是一只癞蛤蟆,她们两人看我顺眼,也是我们的家事,你瞧不上我?我又何时看上你这个母癞蛤蟆?”

        ps:风清扬说:“冲儿,当年我学这一招,花了三个月时光,要你在一晚之间学会两招,那是开玩笑了,你想:‘归妹趋无妄……’

        令狐冲:‘你不是说无招无式的么?怎么你又说你学招?‘

        风清扬:‘别打岔,这是作者安排的.继续听就行了‘……

        只听风清扬又喃喃的道:“第一招中的三百六十种变化如果忘记了一变,第三招便会使得不对,这倒有些为难了。”这叫无招无式?这不叫拘泥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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